住我,道,“你若再不讓我醫治,她就真的沒救了。”
我一驚,慌忙放開手笑笑,尷尬地推他上前。
只見洛楓醜陋乖張的臉上一雙眼睛已然在剛剛長嘯時變成了金銀雙色,此時卻是閃著渴盼希冀的目光,牢牢看著祈然。
祈然冷冷一笑道:“我並不想幫你,所以,一年後,你也別指望我會再救她。我只是……不希望冰依難過而已。”
洛楓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良久他鬆開了緊抱住藍瑩若的手,取過身邊的解藥一把倒入口中。隨即神色平靜地看著祈然,道:“一年,足夠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救她。”
我忍不住一笑,這兩個嘴硬的傢伙。我知道,其實如今的祈然,並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冷酷無情。畢竟,我們也曾親身經歷了那麼多生離死別的痛苦,看著別人重蹈我們的覆轍,他又怎能無動於衷呢?
瀟然夢(314)
“只是此刻……”洛楓的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了感激乞求的神色,啞聲道,“我們倆的性命就拜託你了。還有……謝謝!”
最後那一聲謝謝,微不可聞,幾乎像個明知犯了錯卻又不肯爽快承認的孩子,所做的坦白,連祈然都忍不住一笑。
扶過藍瑩若帶血微溫的身體,祈然的眼中藍光閃爍,凝聚在一點,忽然十指如拈花般舉起。一手持針,一手異樣地彷彿蓮花綻放般結出各種手印。銀針穿透雨絲,一一插入藍瑩若體內……
等到洛楓抱起呼吸微弱卻平穩的藍瑩若準備離去時,天色已經快黑了。
我叫住了他,問:“洛楓,無夜……葬在哪?”
洛楓的身體明顯怔了怔,低低地垂下頭去,良久才道:“就在你遇到他的那個山洞旁邊。我只是震塌山的一角……掩埋了他。”
“只是……掩埋了他?”我心中一痛,卻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畢竟,人已經死了,如何埋葬,又有什麼區別呢?
良久,洛楓的聲音傳來,低沉卻清晰無比。他說:“對不起。”然後,便抱著藍瑩若離去,不再回頭。
“無夜……”我在那一堆早已土石凝結的山丘前,屈膝跪了下來,鄭重地磕了一個頭,低聲道,“無夜,對不起。”
我抿了抿唇,勉力抑制住即將滑落的淚水。一雙溫潤的手撫上我頭頂,在我身邊輕輕蹲了下來,柔聲道:“冰依,他會明白的。雨下大了,我們……回去吧!”
我點點頭,反手將頸上已然顯出一條裂痕的十字架項鍊摘了下來。纖瘦蒼白的手指沾著雨水一寸寸挖開岩石泥漿,然後將黯淡無光的十字架連著滴滴灑落的淚水,深深埋進去。
對不起,無夜,明明答應過給你生的希望,卻還是沒能實現。不只沒有實現,甚至一直沒有察覺,你早已離開了我身邊。
因為我而死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呢?痛恨嗎?埋怨嗎?還是解脫?不,或許都不是!你這個傻瓜,也許只是在想,幸好死的……不是主子。
無夜,在這個世界上,我與你認識的時間不過短短十幾天,卻還是想說:無夜,請你放心,我會活得幸福,連你的份……一起幸福。
更新塵埃落定
十四日淋了一天的雨,我竟然病了。對於從小感冒發燒都很少出現的我來說,這當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整個人昏昏沉沉了四五天,每天除了吃藥便是睡覺,身邊有什麼人來來去去,只覺混沌的很,沒半分敏銳。感冒這種病,即便是醫術高超如祈然也是束手無策,只能日夜不歇的陪在我身邊守護照料。
五天下來,我的病是好了。卻只見祈然整個消瘦了一圈,眉宇之間盡是憂色。要知道祈然所練的功法與常人不同,即便幾日幾夜不吃不睡也只是看上去比平日憔悴幾分而已。可以想象,我這一場普通的小病,他的心裡卻有多少分憂心。
感冒好的那天剛好傳來一個訊息,祁國宰相文策竟日夜兼程趕來了霧都。現正在大殿等候衛聆風的召見。
這半年多來,我幾乎是親眼見證著祈然和衛聆風從逆境中一步步走出,化不可能為可能,轉劣勢為優勢的艱難歷程。
所以,無論如何,不管這段路程是喜是悲,是傳奇是警世,我都希望有始有終地看下去。
來到大廳的時候,衛聆風已經出現了,形狀慵懶地坐在上首。只聽文策低著頭,絮絮說著:“……朝中眾臣都希望皇上能及早回去,以後也絕不能再拿皇上您自身的安危如此冒險了……”
聽著覺得好笑,這文策不像一國宰相倒像是衛聆風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