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要高,而被送過來的俄軍的傷病員也不與聯軍的傷病員混在一起,在醫院外側,一排排的病床被緊密地佈置著,在每個床上面的架子上,都放著這個傷員的軍服和軍帽,這樣就能很快看出他們是那支部隊的、軍階如何。
而即使這樣,因為送過來的傷員太多,這裡的床位仍舊十分緊張,為了防止探望的人擁進來擾亂和打斷醫護工作,醫院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阻止閒雜人等的闖入。後送進來的傷員們一個挨一個地躺在地上,有的人看上去神態兇惡,嘴上罵罵咧咧,因為傷痛而痛苦不堪;有的則顯得很溫順,彷彿對一切都已經失去了興趣,另外一些人嘟噥著和抱怨著,抱怨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樣一個鬼地方。
在這裡,已經看不到英雄了,每個人都在承受著痛苦,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依舊是完成了自己職責計程車兵,沒有人有權利指責他們。
而在醫院的內堂,則是手術室,一大群重傷員被送到了這裡來,雖然他們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但是這種照顧對他們來說,很大意義上已經為時太晚了,有些人已經陷入到了昏迷,很快就要被死神帶走,有些人則要被截肢。
此時芙蘭正在一群醫生旁邊充當助手,躺在床上的是一個穿著制服軍的軍官,他之前作戰非常勇猛,立下了功勳但也給自己的腿上帶來了一處嚴重的槍傷,此時他焦黃的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眼睛紅紅的向裡凹陷著,他的全身都因為發高燒而發熱,這高燒是傷口感染引起的。他的情況很不好,腿上的傷口很大,露出了裡面的筋骨,而且已經有了化膿的跡象。
當被醫生們靠近的時候,這位勇敢的軍官似乎明白了什麼,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恐懼。
是的,曾經那戰士的英勇,現在已經被所替代,他似乎明白了等待他的將是什麼。他害伯任何人靠近他的傷腿,當作截肢手術的外科醫生從他床前經過時,他先是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抽,然後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佩劍了,於是他直接抓過醫生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滾燙的雙手裡,大聲對對方喊叫著,“別切我的腿!直接殺了我吧!我不要做殘廢!別切我的腿!求求你了!”
儘管他的喊聲十分淒厲,但是醫生們卻沉默無言,手術必須要做,而且要儘快做,他的傷口需要儘早處理,而且這個下午還有另外至少十幾個人要做手術,數不清的人在等著要包紮傷口,沒有人有時間為他這一個人停下來,等他自己下定截肢決心,儘管他是一個勇敢而有功勳的軍官。
這些志願的外科醫生,面無表情地壓住了這個掙扎著的軍官,好在他現在因為傷病而沒有了力氣,因此他沒有辦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被壓在了床上。
在這裡,有時會使用麻醉劑或者烈性酒來給人止痛,但是麻醉劑經常會帶來副作用,有時候甚至會致人死地,而且現在麻醉劑的存量也不夠,只能給他強行做手術了。
截肢要從大腿以上三分之一處開始,對這可憐的人來說,他只能在變成殘廢和死亡之間做出抉擇了,然而他沒有勇氣做這樣的抉擇,也來不及鼓足勇氣去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他只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向醫生們哀求。
外科醫生沒有回答他,一個年輕的助手抓住了他人的兩支胳膊,而另外的醫護兵握住了病人那條未受傷的腿,並使出全身的力氣把他摁在了床上,這時軍官驚恐地哭喊了起來,如同即將溺水的人那樣抽動著手臂,幾乎就要摁住了站在旁邊的年輕助手的脖子,主刀的外科醫生已經脫了外衣,把袖子挽到了肩膀上,他對呼喊聲置若罔聞,手裡拿著那把鋒利的手術刀,刀子繞著腿把面板切開來,露出了裡面的血管。
就在這時,尖叫聲頓時傳遍了醫院,這並不僅僅是來自於傷痛,而且還是來自於對失去肢體的恐懼,這位軍官的臉上已經變了形,痛苦讓他扭曲了臉,他的雙手使勁地旁邊的人,彷彿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
醫生開始從大腿上劃開的傷口下,把面板和下面的肌肉分離開,,接著把面板上的肉切掉,把面板向上提起一點點,然後他又返回來用手中的手術刀用力地切入肉裡,直切到骨頭處,在一聲似乎驚天動地的嘶吼聲當中,一股鮮血從斷開的靜脈處噴湧而出,濺到了醫生和旁邊的人身上,並流到地板上,而已經熟練了的醫生仍舊面無表情,什麼都沒有說。
軍官一邊慘嚎一邊咒罵他們,而他們一言不發,他們現在要趕時間,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他們的救治,在這種鬼地方,只有無情才是最大的仁慈。
在切開了血脈之後,醫生拿起了鋸子,在骨頭上鋸了起來,咯吱咯吱的聲音猶如是木匠在鋸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