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服軟,“可是您為了這個崇高的目的,到底想要犧牲多少東西呢?明明……明明可以走一條安穩得多的道路,讓一切更加容易地變好的,結果您呢?您就為了自己的偏執,一定要讓大家變成仇敵,讓俄國流盡鮮血!您只圖自己成為聖人,但是有沒有想過您無權讓其他人因為您的想法去死?!”
“我……我只顧自己?我只想著讓自己開心?”伯爵氣得幾乎哆嗦了起來。“見鬼!我居然生出了這樣的女兒!就為了一個風流浪子,她居然這樣忤逆她的父親,用這麼惡毒的話去汙衊他!”
“不,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我覺得您的做法不對!”也許是因為這個指控太過於令人尷尬的緣故,娜塔莎的臉微微有些發紅,“我到了這個年紀了,難道您覺得我還會因為愛慾去改變自己的看法嗎?不……我反對您,是因為您無視了現實,無視了我們如今有一個樂於去改革,樂於讓俄國走向應走方向的皇太子殿下,他可以讓您的夢想實現,讓俄國少受多少苦難!”
接著,她看向了芙蘭,彷彿是想要解釋自己的立場似的,“特雷維爾小姐,我和父親反目,絕不是和他們說的那樣愛上了亞歷山大殿下,而是因為接觸了這麼久之後,我已經瞭解他的為人,我瞭解了他崇高的理念,他是真心想要讓俄國走入現代化,革新掉一切舊日的奴役和桎梏的,只要他登基,他一定將會去改革掉所有惡政……讓俄國走向富強,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一定需要一次革命呢?為什麼我們非要讓俄國流一遍血呢?您是法國人,看來還是貴族,想必您是知道革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吧?如果真的按我父親的設想去做……我們原本的溫和改變希望就沒了,到處都會流血犧牲,我……我只是不想看到這種結果而已,難道我這樣有錯嗎?”
“你們的皇太子殿下想要改革?”芙蘭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對方。
和大多數歐洲人一樣,她印象裡沙皇皇室就是一群迷信武力、粗蠻無禮而且嗜血成性的帝王,以鎮壓進步分子為樂,是反動得不能再反動的魔王,結果娜塔莎居然把這個亞歷山大說得這麼富有情理,她倒是有些不太相信,總覺得是戀愛中人的美化。
“是的,他無數次地這樣說過,不僅跟我,而且跟其他人說過。”娜塔莎馬上點了點頭,“只要他能夠登基,他就會進行這一切改革,廢除奴隸制,廢除特權,廢除一切讓俄國落後的東西,讓我們的祖國可以甩掉一切過時的舊包袱走上光輝的明天。您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有什麼理由拉著俄國人民去流血呢?難道我們不應該去想辦法幫助他嗎?”
“一派胡言!”還沒有等芙蘭回答,伯爵就直接打斷了女兒的話,“我沒想到你到了這個年紀,還會相信這種鬼話!讓一個人放棄權力,你就是要一個人的命,結果你卻還認為有人真心想要主動放棄?見鬼!”
“您不瞭解他!”娜塔莎憤憤不平地瞪著父親。
“是啊……是啊!我不瞭解他,可是我知道你們!我看透你們這種人了!你們這群人對罪惡視若無睹,也不敢自己為改變世界而做些什麼,最後卻指望有個好爸爸來改變這一切!滿心以為只要匍匐在沙皇好爸爸的面前,他就能夠恩賜自由給所有人,”伯爵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了,“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任何人,任何頭腦和身體健全的人,他作為一個人,和一個沙皇,一個皇太子差別在哪裡?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的一切幸福和希望寄託在一個沙皇身上?難道他認為沙皇會對他負有義務?難道他忘了沙皇不是一切奴役和血腥的總根源?”
接著,他又長嘆了口氣,“就是這種對天降聖人的期待,對聖君的崇拜,對強權的畏服,對變化的恐懼,這才是這個民族破敗和毀滅的根源!如果我們不早點從這種對好爸爸的迷信當中走出來,俄羅斯民族就永遠會被奴役,永世不得解脫!”
然後,別祖霍夫伯爵抬起頭來,既沉痛又殷切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好像想要藉此來喚醒她一樣,“醒醒吧,傻孩子,世界上沒有聖人,也不需要聖人!俄羅斯人靠自己就能夠拯救自己,不需要什麼好沙皇好爸爸!也絕對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好爸爸身上!我就是要讓俄國得到自由,讓奴役從這片國土上消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一個亞歷山大算什麼呢?流血又怎麼樣?如果血能夠洗乾淨我們民族身上的汙垢的話,那我得說這血流得好!”
“您的說辭說服不了我。”娜塔莎不為所動,“您拒絕一切減少流血的希望,這一點我無法認同。”
“所以我就說女人做不了大事啊!一扯上感情,她們就什麼都忘了!”伯爵禁不住昂起頭來哀嘆。“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