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免去了要去打招呼的麻煩。
因為主人還沒有進來,所以客人們都以自己的小圈子,要麼坐在沙發上,或者站在未生火壁爐邊各自閒談。
夏爾在觀察了一下情況之後,準備帶瑪蒂爾達先找個地方坐一下。
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什麼視線正在注視著自己,連忙下意識地向那個方向看了下去。
然後,他和對方對視了起來。
這是一個有著一頭亮麗的金髮的美人,她的五官十分端正,臉上似乎擦了一些粉所以顯得有些異常的蒼白,不過卻算不上濃妝豔抹。她看上去並不年輕,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紗裙,脖子上也戴著白色的紗巾,看上去就像是某個出來郊遊的富家大小姐一樣。
她一個人坐上一張沙發上,表情十分冷漠,似乎也正是這種冷漠的原因,也沒人和她聊天,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兩個人對視了一瞬之後,這位金髮女子別看了視線。沒有展露出任何表情來。
夏爾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因為對面是個美人,而是因為他突然覺得好像對方哪裡有些熟悉一樣。
然而。他仔細思索,卻沒有任何與這位女性有關的記憶。
想了片刻之後,沒有一絲頭緒的夏爾只好把這個放到一邊,帶著瑪蒂爾達找了一張靠在角落裡的沙發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隨著客人們的一陣鼓譟聲,公館的主人卡特琳娜-德-佩裡埃特小姐走了進來,也正式宣告了今晚沙龍的開始。
和慣常的方式一樣。穿著裙子拿著扇子的藍絲襪小姐坐在中央,和圍坐在她四周的客人們談天說地,而僕人們不斷地送上冷飲和點心以饗賓客。
出席的年輕人們為了能夠得到其他人的讚賞和主人的青睞。一個勁地高談闊論,間或夾雜著幾句俏皮話,因而沙龍一直歡聲笑語不斷,倒是讓夏爾突然找到了一絲過去的回憶。
因為這個沙龍慣常討論的就是話題。所以不知道由誰開的頭。大家討論到了海峽對面的那個國度上去了。客人們對於不列顛島上的各自發表自己的闡述,或讚賞或褒貶,一時間討論的氣氛突然熱烈了起來。
“英國人冷漠而且缺乏熱情,而最重要的就是激情,沒有激情的迸發就不會有,我敢說,天性就是冷漠傲慢的海島民族,是不可能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的。”一位在座的年輕人評論了起來。“當然,我們必須承認。雖然看上去不像,但是英國人畢竟還是有點兒文化的——不過,也就是有點兒而已。”
他的這一番評論,惹起了一陣附和式的鬨笑,畢竟數百年來,法國人一直都在嘲弄英國人沒文化。
當聽到有人對英國的表示不屑之後,瑪蒂爾達終於忍不住了,她也忘記了原本的沉穩,自己出聲參與到了爭論當中。
“先生,我認為您的這個論斷是不太妥當的。”瑪蒂爾達抬起頭來看著對方,“雖然可能比不上我國,但是英國並非您所描述的那個荒漠,難道拜倫勳爵、雪萊先生還有華茲華斯先生他們的作品不夠好嗎?拜讀過他們的作品之後,我倒是覺得他們才華橫溢呢……”
“拜倫?他的作品我可不覺得好,只是一個憤世嫉俗者而已;雪萊倒是不錯,不過也無法和我們的德-弗洛里昂相比,至於華茲華斯,嘿,他算什麼!”那個被反駁了的年輕人似乎有些不高興,所以以一種不耐煩的語氣回答。
“德-弗洛里昂先生雖然很不錯,但是也沒有理由因此貶低拜倫勳爵和雪萊吧?我認為應該是沒有國界之分的,好的就是好的,先生。”也許是因為興趣之所在的原因,瑪蒂爾達難得地嚴厲了起來,“而且,我認為德-弗洛里昂先生在詩歌上的天賦是無法與雪萊相比的,絕對不能。”
【讓-皮埃爾-德-弗洛里昂(jean-pierre-claris-de-florian,1755-1794),是伏爾泰的侄孫,天資聰穎。他曾翻譯過《堂吉訶德》,並且創作過大量長篇小說、中篇小說、喜劇和牧歌式田園詩,三十七歲就進入法蘭西學士院。
他被認為是法國史上,繼拉封丹後最重要的寓言詩人。大革命期間,他因貴族出身被捕,出獄後不久逝世,年僅三十九歲。】
“那只是您的個人看法而已。”對方回答,“再說了,他們現在都過世了啊。我們的傳承源遠流長,有司湯達,有巴爾扎克,還有雨果,以後還會有更加閃爍的群星,可是英國人還有什麼?難道能抱著莎士比亞再吹噓上三百年嗎?”
“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