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全部斥之為一文不值的話,那麼我們和傻瓜也就沒有區別了,不是嗎?”
“所以您並沒有在發瘋,只是將他當成是某種可以用來消遣的學者而已?”芙蘭試探著看了看兄長,“這就更加讓我疑惑不解了,您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好了,這種事你也沒有必要尋根究底,人人都會有些不為人所知的愛好,不是嗎?”夏爾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妹妹的額頭,“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原諒了你的獨斷專行,但是你也應該玩夠了。接下來你只要為我繼續保守秘密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
“不,既然已經被引發了好奇心了,這我可停不下來,”芙蘭搖頭拒絕了夏爾,“既然您已經來了,除非您給我一個答案,否則我絕不會停下追問的。”
芙蘭如此堅定的樣子,讓夏爾感到有些驚愕。
他打量著妹妹微微皺著眉頭的臉,她如此堅定強勢的樣子,和往日那個嬌柔溫順的樣子截然不同。
簡直……簡直……就像那天他們大吵一架時的模樣。
畢竟還是長大了嗎?
“你現在好像脾氣大了很多。”夏爾嘆了口氣,好像是在抱怨,又好像是在感嘆。
但是,他還是沒有拒絕。
“我太順著您的意思了,結果我上當了,您根本就不喜歡百依百順!既然這樣,那我何必再壓抑自己呢?”芙蘭毫不遲疑地反駁,“好了,言歸正傳吧,我們不是一直在討論這個問題嗎?我一直都在好奇,您到底是在欣賞那種學說的哪一點呢?到底是什麼東西引發了您的共鳴呢?”
芙蘭緊緊地盯著夏爾,碧藍的雙瞳好像能夠看穿一切。
“雖然我沒有太深入地同那位博士交流過,但是經過那天的拜訪,以及這幾天的瞭解——”芙蘭指了指不遠處書桌上的一疊報章,“他的學說大體上我已經明白了……他說什麼要消滅階級不平等,把工廠和礦場收歸國有,取消大莊園……哼,對吧?哪一條哪一條都是在擺明了要把我們給消滅掉,比羅伯斯皮爾和馬拉還要不加掩飾……這傢伙簡直膽大包天!
夏爾頓時語塞。
與其說是驚愕,不如說是震動。
是什麼,驅使著她以絕大的熱情來研究這種東西呢?肯定不是為了學術熱情吧。
但是……就算目的不純,至少她會想到要去了解去探詢,而不是一味否定我。
如果是夏洛特,她會嗎?夏爾驀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不,她肯定不會,她只會嘲笑我在發瘋吧,順便要求我同這個人斷絕一切往來。夏爾馬上在心裡回答。
哎,算了,事到如今,這個問題還有什麼好談的呢?
”唯一有一點與您不那麼衝突的是,他認為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社會的財富會越積越多,並且會普惠到所有人身上,”在夏爾的注視之下,芙蘭繼續侃侃而談,臉上因為專注而似乎閃耀出潔白的光澤,“難道您……一個特雷維爾,想要學一個暴民頭子,搞什麼社會主義式的救濟?”
彷彿是在炫耀似的,芙蘭現學現賣地說出了這個她剛剛學到的新詞。
“有什麼不行的嗎?作為一位國家要人,我為什麼不能真心希望提高國民的福祉?為什麼一個特雷維爾搞社會福利救濟就會顯得很諷刺呢?”夏爾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就算是那位德-博旺男爵,也並不反對這一點——只不過他是為了更好地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擴大利潤來源而已。有遠見的人不在乎暫時捨棄一點東西。”
“男爵真這麼說過嗎?”因為感到十分震驚,所以瑪麗忍不住插言問了出來。
“我有什麼必要說謊呢?”夏爾冷笑著反問,
“那我提醒您,我們的財富里面流淌的鮮血,也許和其中的榮耀一樣多。”芙蘭微微垂下了視線,“既然這樣的話,您總不能一邊安然享受這種財富,一邊卻宣稱公平正義吧?再說了,人民一向不知道饜足,您真的以為拿出一點東西就能讓他們忘記再要全部?”
“那已經不是我要擔心的問題了,一百年後的問題我們不需要在乎,因為那時候我們都已經不在了,再煩心的問題也有另外的人處理。”夏爾聳了聳肩,表現得完全滿不在乎,“我們過好現在就行了,不是嗎?你可以說這是虛偽,但是我不在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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