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他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雖然現在他還沒有想好具體的主意,也沒想好到時候怎麼操作,但是這個念頭仍舊讓他感受到了價值。
被打上了“波拿巴家族死黨”的烙印,對他來說既是榮耀也是枷鎖,很多事情根本沒有辦法去做,但是如果得到了這家人的幫助,那不就可以去做了嗎?而且出事了也正好可以拉過去當替罪羊。
他很快就思索出了結果,臉上一點異常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掃了滿面笑容的迪利埃翁子爵一眼。
這可不能怪我,這是你自己選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總統先生還安安穩穩地呆在位子上,我們應該盡心盡力地為他辦事。”夏爾一臉嚴肅地說,“再說了,我們安心把本職工作做好了,到時候就算是改換門庭,也能得到重用啊,不是嗎?”
“是是是,當然如此了,我也是如此想的。”部長連連點頭。
然後,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欣喜,他腳步輕快地從窗前離開,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面,拿起了一份檔案。
“夏爾,我們既然已經明確了未來的計劃,那麼我們就應該從現在開始做出一些準備。”
“這是什麼?”夏爾隨口問了一句,然後接過了檔案。
他馬上呆住了。
“這是真的嗎?”他馬上抬頭追問了一句。
他這只是一種突然情況下的情感宣洩而已,理智告訴他這肯定是真的。
“這確實是真的。”迪利埃翁子爵點了點頭,“他們想要動手,現在議會內的多數黨想要儘快提出法案,重修修改選舉法,恢復投票權的財產限制,廢除掉普選。越快越好,甚至想要在休會之前就把事情辦完。我們一家人的朋友很多,所以能夠搞到這一手訊息。沒錯,就是這樣,夏爾,波拿巴先生的危及已經來臨了。”
【根據當時的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憲法,國民議會講從8月中旬到1o月中旬停止開會,進入休會期,在此期間透過任命休會期間的常任委員會來履行其職務。】
“是這樣嗎……”夏爾意味深長地回了一聲。“那還真是不幸啊。”
確實十分不幸,一個透過全民普選方式選出來的議會,現在正打算以剝奪選民普選權的方式,謀求打擊普選出來的總統進而恢復君主制的目標,這就是法蘭西第一次實行全民民主之後所收穫的辛酸果實。如果說路易-波拿巴是一個惡棍的話,那麼他的政敵們不也同樣是一類人嗎?
第二共和國的悲劇,在它誕生的那一刻就被註定了。
此刻,在路易-波拿巴的政敵們看來,這正是對路易-波拿巴的致命一擊——在他們看來,路易-波拿巴才能平庸,見識淺陋,胸無大志,口才貧乏,所唯一的資本不過是伯父的榮光所帶來的名望而已,那麼只要剝奪掉大多數選民的選舉權,就算路易-波拿巴有多數民意支援那又能怎麼樣呢?
然而,他們小看了路易-波拿巴。
難怪迪利埃翁家族這麼快就開始未雨綢繆了,原來早就嗅到了風暴的氣息了啊。
原來如此。
然而,夏爾卻知道,他們大大地小看了未來的拿破崙三世,這位皇帝陛下絕不是隻會躲在伯父陰影下苟延殘喘的人,他的支持者們也不會那樣孱弱無力。雖然號稱是平民皇帝,但是平民只是波拿巴手中的招牌和玩偶而已,他真正的支持者是一群野心勃勃精明狡詐、並且敢於為此鋌而走險的人,一群野心家和大資本家。
約瑟夫-波拿巴是如此、德-博旺男爵是如此,那位勒阿弗爾的市長是如此,夏爾也是如此。他們要比議會中的芸芸眾生們要有力得多。
就算被切斷了選票的支援,波拿巴黨人的力量也比別人想象的要大許多倍。
所以笑到了最後的還是波拿巴家族。
呵呵,呵呵呵呵,到時候你們就知道誰更加厲害了。
一邊在心裡冷笑著,夏爾一邊面色如常地應付著迪利埃翁子爵。
“這件事十分重要,所以過一會兒我將要報告給總統先生,您不介意吧?”
“我當然不介意了,反正他遲早會知道的,我們提前告訴他,反而還能討他歡心呢。”迪利埃翁子爵笑著點頭,“您剛才說的很對,至少在現在,我們還應該專心地為總統先生服務。”
“至少在現在。”夏爾同樣複述了一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