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國貴族出身,按照當時的傳統,從小就是學過法語的,因而可以和夏爾等人自由交談。而導師本人的語言能力,自然就不用說了……】
“好人可不會為了一場雨而失約。”夏爾笑著開了句玩笑。
房間像每一個破舊的公寓一樣狹小逼仄,雖然擺放整潔但是仍舊掩藏不住貧窮的痕跡,但是夏爾並不在意,亦步亦趨地跟在燕妮的後面。
儘管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接下來他仍舊被他所看到的這個人弄得微微一怔。
倒不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什麼王霸之氣,或者心情過於激動無法自已——他不是那種輕易會為外物所動的人——而是純粹得感覺到了一種違和感。
是的,一種說不清楚的奇怪。
在那一世,他在歷史書中讀到這個人的時候,配的圖片都是大鬍子老頭的形象,而現在,他面前的這個青年時代的卡爾-馬克思雖然有著同樣的輪廓,但是畢竟有很多不同,這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怔住了。這個穿著便裝,留著黑色絡腮鬍子、態度矜持而又略帶有哲學家式的傲慢的青年人,真的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導師?就是這個人,如此程度上地改變了未來的歷史程序?
難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去相信。
這種動搖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恢復了鎮定。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躬身向對方行了一禮。
“馬克思博士,很高興見到您。”他是耶拿大學的哲學博士,當然是當得起這一稱呼的。
“很抱歉我不能以同樣的方式問好,先生,因為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麼。”卡爾-馬克思博士也站了起來,冷靜地朝夏爾點了點頭,“不過,處於我現在的這種立場的人,當然不會介意自己多上一個訪客。”
他又掃了夏爾一眼,然後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麼您要跑過來拜訪一個已經被普魯士和比利時政府驅逐過,並且很有可能還要被法蘭西政府再度驅逐的人呢?”
果然,還是有些奇怪。他的態度雖然禮貌,但是明顯有些生硬,甚至有一種不能掩飾的咄咄逼人,讓夏爾更加感受到了一種不適應。
但是,也對。一個青年人一路刻苦攻讀成為哲學博士,又憤世嫉俗地同祖國政府作對,怎麼可能沒有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呢?生活還沒有抹平他的稜角,還沒有讓他完全陷入窮困潦倒的境地,還沒有給予他像“病死了三個孩子”那種程度的打擊,他又怎麼可能會像後來那樣變得有一種憂鬱的沉靜呢?
很好,這樣倒也不錯,也許更好也說不定。夏爾在心裡暗暗點了點頭。
“並不是可能,先生。”他溫和而又禮貌地回答。
“什麼?”博士有些奇怪。
“您剛才說您‘可能’將被法蘭西政府驅逐,但這是不確切的。”夏爾繼續說了下去,“實際上,根據我得到的確切訊息,您將肯定被法國政府驅逐,而且用不了多久。除非,您同意被政府囚禁在布列塔尼的監獄中。”
青年人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痛苦,然後很快就被倔強所淹沒了,他冷靜地看著夏爾。
“看來真的已經定了啊?您果然是政府派來的人嗎?很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向你們告饒求情的,誰也沒有資格來對我這個無罪的人說‘寬恕’這個詞,我會走的。”
“不不不,您誤解了,”夏爾連忙解釋起來,“我不是政府派來的人,我只是得到了這個訊息,然後將它先行告知給您而已。”
聽到了夏爾的回答之後,他再度打量了夏爾一眼,好像鬧不懂夏爾到底是想幹什麼似的。
藉著這個機會,夏爾也再度將他看了個清楚。這個剛剛三十出頭的人,鬍鬚黑亮,眼神精明,透著青年人特有的活力。但是他的臉上,也已經開始被貧窮的風霜刮出了些許的刻痕,顯然坎坷的生活已經在給予他各種各樣的打擊。
但是,現在還不算很晚。
“既然如此,那我謝謝您了,雖然我並不知道您這樣做的目的。”沉默了片刻之後,博士再度開了口,“不過,除了給我報信之外,您好像也有其他的事情吧?”
“是的,先生。”夏爾點了點頭,“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要問您。”
“儘管問吧。”博士笑了笑,“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