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拿腔拿調的貴族習氣,如果是在平常的交往當中也許會被看做文雅,但是在現在這個緊迫的關頭,確實讓他有些不耐煩。
如此不客氣的答覆,讓少校沉默了片刻。他明白,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接著他抬頭看了看面前這一群如臨大敵的部隊,他們人人都已經滿不耐煩,顯然隨時都準備發動進攻。
如果對面是一大群外國士兵的話,他會選擇抵抗,哪怕抵抗的結果是自己身死;而站在對面卻同樣是法國士兵,這樣的交戰,除了讓自己白白送命之外,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他再轉頭看了看波旁宮的屋頂。
這個議會值得我為他去送命嗎?為什麼要為了它去打內戰呢?
短短几年的時間,並不能給他這樣的陸軍官兵樹立起效忠議會和共和國的信念。
眼見他還在猶豫,呂西安也不想跟他廢話了,直接抬起了手。
如果不是考慮政治影響的話。他早就下令部下強攻了。
“預備!”
而他部下那些早就已經躍躍欲試的軍官們,立刻就喊了起來。
眼見交火就要發生。維亞託-德-穆蘭少校終於下定了決心,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然後驟然舉起了雙手。
“不要開槍!我們服從命令!”他大喊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自己的部下們,馬上下令,“你們不要抵抗,服從總統的命令!”
不戰而退顯然是可恥的,但是卻至少可以讓自己的部下不在這種荒謬而且毫無意義的抵抗當中喪命。
看著少校如此疾言厲色的樣子,衛兵們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猶豫,漸漸地都將自己的槍口垂了下來。
“你早就該這樣了。”眼見少校終於面對了現實,呂西安也鬆了口氣。
畢竟他並不希望真的同陸軍的同仁們作戰。
接著。他做了個手勢,示意部下們趕緊照原定計劃接管波旁宮。
就在德-穆蘭少校和他的部下們的見證下,呂西安和他所帶來計程車兵們魚貫而入,搶佔了他們原本所佔據的所有陣位,然後解除他們的武裝。
在事前精心的計劃之下,士兵們的行動沒有任何延誤,他們毫不遲疑地進佔了波旁宮,然後在各處通往波旁宮的街道上設下了路障,而呂西安向他們大聲再度宣告了戒嚴令。從天明開始,未得到陸軍部長聖阿爾諾將軍或者夏爾親手簽發的手令的人,誰也不準靠近波旁宮一步——議會也將理所當然地休會了。
呂西安站在大門前,看著自己計程車兵們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因為事前的計劃足夠周祥,因此到了這個時候,他好像反倒成為了最為悠閒的人。
他拿出了懷錶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兩點一刻,一切順利。
而這時。已經被解除了一切職權的德-穆蘭少校滿懷尷尬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他將自己沒有出鞘的指揮刀遞給了呂西安。
“您拿走吧,勒弗萊爾先生。我已經向您投降了。”他有些垂頭喪氣地說,“我已經放棄了自己的陣地。”
“不,你留著這個吧,你並沒有投降,只是服從了總統的命令而已。”呂西安輕輕地將他的指揮刀給推了回去,“我也沒有同你交戰,你現在仍舊是我的袍澤。”
“你能這樣說真是太好了……”少校嘆了口氣,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波旁宮,“哎,總統到底是棋高一著!從現在開始,我們又重新得喊‘皇帝萬歲’了吧?雖然他可能還沒有那麼快稱帝……”
他的語氣尷尬,但是並沒有多少恐懼或者害怕,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所處的地位似的。
“對此我無法妄加評論,我也只是執行命令而已。”呂西安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給出了這樣一個答覆。
“得了吧,難道總統的願望還會有人不知道嗎?”少校苦笑了一下,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他到底還是辦成了!終歸是皇帝的侄子啊!”
“我會被追究責任嗎?”沉默了一陣之後,少校又問,“畢竟我擋了你們的路……”
“我想不會吧,畢竟你並沒有選擇頑抗。”呂西安先是猶豫了片刻,然後馬上回答,“至少我會向上面建議不追究你的任何責任的。”
雖說如此,但是他的前途肯定會受到影響吧,這一點是在所難免的,兩個人心裡都清楚。
“也就是說,我不會上軍事法庭,但是前途已經完了嗎?”德-穆蘭少校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就因為我不幸在這個時刻,身不由己地處在了這個位置上?我並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