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
這就是夏爾在進入德-博旺男爵的書房之後,所產生的第一印象。
是的,這個印象實在太過於強烈了。
地攤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和珠寶裝飾品的殘骸,那些曾經那些奢華無比的裝飾,現在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狼藉,整間書房都好似變成了被颱風掃過的廢墟。
比這一片狼藉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站在裡面的那個人。
身形矮胖的德-博旺男爵,站在牆角的書架旁邊,冷冷地看著剛剛走了進來的夏爾。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一看就是糟糕到了極點——衣衫凌亂,多處發生了破裂,顯然剛剛已經好好發洩了一通;平素裡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現在也散亂極了,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頭髮的遮掩下,原本就十分詭異的眼神現在猶如鬼火一般若隱若現,再配合陰影,使得人不寒而慄。
對視了片刻之後,還沒有等夏爾說話,這位大銀行家就大聲吼了起來。
“你來得正好!把你的那個朋友也給我叫過來!我要親自來審問他!”
這突如其來的可怕吼聲,不僅夏爾,就連身後的蘿拉都微微怔住了。
眼見沒人答話,男爵好像變得更加焦躁了,他對著女兒! 種種地揮了揮手。
“給我出去!我要和他單獨談談!”
在父親的怒吼之後,蘿拉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她也不敢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退出了房間重新關上了房門。
這下,夏爾終於理解蘿拉剛才所說的“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有些令人擔心……”到底是指什麼了。這兩天她在家裡應該吃足了苦頭了吧。
看來,再怎麼狠辣決絕的人。在承受這種喪子之痛的時候也會變得難以自制啊……夏爾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瞬間,他突然對這個人產生了某種由輕視而帶來的憐憫。
不過,他的臉上當然還是十分悲慼。
“先生,請節哀……”
“我叫你來,不是讓你說這種無聊的廢話!趕緊把他給我叫過來!”男爵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狠狠地盯著他。
“但是請冷靜一點好嗎,先生?”夏爾儘量平靜地回答,他不想跟現在的男爵動氣,“我來。就是想要跟您說這件事的——我的朋友阿爾貝,跟這個不幸的事件毫無關係。”
接著,他將阿爾貝和莫里斯當時吵架的緣由和經過都原原本本地說給了男爵聽。
“那麼,那一晚他在哪兒?”男爵馬上問。
“他那一晚在和幾個朋友玩牌,但是因為最近公事有點多,午夜之前他感覺有些累,然後……然後他就結束了牌局,乘坐馬車回到自己的房子裡去休息了……”
“也就是說,除了他的自己的人外。沒有別的人證?”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男爵的眼光仍舊犀利敏銳,“那你怎麼能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這個問題讓夏爾一時語塞。
確實,阿爾貝現在最麻煩的問題。就是那一晚他的行動並沒有足以取信於男爵的人證,所以他才會那麼惶急。
但是,儘管如此。夏爾仍舊相信自己的朋友。
“您看,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這只是社交界的年輕人們常見的一時氣話而已,並不能代表阿爾貝真的想要對您的兒子不利……”他繼續好言相勸。“阿爾貝現在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他有什麼理由會去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幹出這樣的傻事呢?”
男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笑容。
“你就只打算跟我說這些嗎?”
這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夏爾心裡有些不悅,但是仍舊保持著和顏悅色。
“先生,雖然我能夠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但是我不能讓您隨意去訊問阿爾貝。您不是法庭,沒有這個權力,只有司法機關才有這個權力。再說了,他現在也是公職人員,又是總統先生的支持者……”
“司法……?現在你還在跟我說這樣的笑話?這種冠冕堂皇話你留給孩子聽吧,我要見到他人!總統的支持者又怎麼了?我也是總統的支持者!”仍在氣頭上的男爵完全不吃夏爾的這一套解釋,然後“你現在是在庇護著他對吧?還是說,你和他是一夥的?你們一起幹下了這事?!”
“我?夠了!我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我們是現在合作者啊,殺了您的兒子對我有任何好處嗎!我之所以維護阿爾貝,是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必須保護他不受惡意中傷和毫無根據的懷疑的傷害!”在對方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