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的平民和學生的圍攻下,化裝成了女人逃出了維也納的事蹟,已經傳遍了整個歐洲,幾乎成了各國一致的笑柄。縱橫歐洲各國數十年的大外交家,就這樣以一種頗為滑稽的方式,永遠地告別了歷史舞臺。
而在歐洲的其他地方,在德意志,在義大利,這一股浪潮也同樣風起雲湧方興未艾,讓人人都心驚膽戰。
“既然您不打算干涉,那麼我們就旁觀好了。”公爵淡然回答,好像對那些駭人聽聞的事件根本就不為所動似的。“歐洲總是需要一些變化的。”
雖然他的語氣很平淡,而且很含蓄,但是首相明白他的意思——以俄國為首的神聖同盟,以及神聖同盟覆蓋下的歐洲秩序,確實需要來一些變化。
“但是我們總應該確保那些變化有利於我們。”首相同樣含蓄地回答,“這正是我來諮詢您的原因。”
公爵將視線投向了窗外,等待首相的下文。
“我已經收到了從波拿巴先生傳遞過來的訊息,他正打算儘快動身重回法國,目的當然不言自明。他倒是心急,連關了他六年的前法國國王都不想見面敘敘舊……”為了沖淡房間內的這種嚴肅的氣氛,首相還故意開了個小玩笑,“我今天來拜會您,就是想問一下,他波拿巴先生的這種申請之下,我應該怎麼做最好?”
“您是首相,怎麼做都可以,只要以這個國家的利益為優先考慮就行。”公爵回覆了一句頗為讓首相寬慰的話。
“可是,您知道的,我是在兩年前才擔任這個職位的,在外交上我並不熟練,而且我對之前歷屆政府所持有的立場和考慮仍舊不是特別清楚。尤其是考慮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我覺得我應該慎重行事,閣下。”首相字斟句酌地回答,“作為我們德高望重的前輩,我覺得我應該聽取一下您的意見。”
【威靈頓公爵在1834年短暫地出任過英國首相。】
公爵垂下了目光。
“也就是說,路易-波拿巴希望現在就回法國?”
“是的。”首相點了點頭,“我不是不明白我之前的同事們的考慮,但是……如果拿破崙的侄子,真的和那位妖魔一樣,那麼我們讓他上臺將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所以這個問題我必須慎重行事。”
“如果您想問我的意見,那就隨他去吧。”公爵直接回答。
他的回答讓首相眉頭一緊,然後聚精會神地聽著公爵接下來的話。
“路易-波拿巴先生有些能力,但是也不過如此,和那位伯父相提並論的話,只是對拿破崙的一種羞辱。四十年前我們擊垮他的伯父的時候,他是個小傢伙;四十年後,他仍舊是個小傢伙。沒有必要太過於擔心他。”公爵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況且,就算又出了一個拿破崙,那又怎麼樣?我們能擊垮一個就能再擊垮一個。先生,您對這個帝國的力量太過於輕視了,這對您的工作很不利。”
“也就是說,您認為波拿巴先生即使達成了他的目標,也損害不了英國的利益,反而會如我們所願的那樣,拋棄理應拋棄的舊有成見,轉而協同我們遏制斯拉夫人?”
“是的。”公爵點點頭。
“您有把握嗎?”首相還是有些猶豫。
“世界上能夠絕對確定的未來。”公爵有些不悅地回答,“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無論發生什麼,我,以及這個國家的軍隊,不管是陸軍和海軍,能夠為這個帝國擊敗所有敵人。拿破崙的元帥們我一個個都擊敗過,就連他本人也曾在我面前低頭。這個國家,幾十年前不畏任何艱險地打敗了那個人,而過了幾十年,這個國家居然還要害怕一個幻影?簡直可笑。”
然後,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座鐘,“您還有別的問題嗎?我得去花園了。”
首相明白他今天的訪問時間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回答,足以使他下定決心的回答。
“謝謝您抽出了寶貴的時間,公爵閣下。”首相站了起來,誠摯地表達了敬意。
…………
在首相匆匆告辭之後,威靈頓公爵也結束了休憩,按照預定的時間表來到了花園裡,準備照料他的那些花。即使已經到了八十高齡,他的作息仍舊極有時間規律。
他與那位震撼了整個世界的那個人在同一年出生,他擊敗了那個人的部下,並且導演了那個人在歷史舞臺上的最後演出。
他花了幾十年,讓這個島國所居住著的高傲的貴人們,忘記了他的愛爾蘭出身,忘記了他是莫寧頓男爵的孫子,而把他記成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