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開工了。而此刻她的心思卻顯然沒有在畫上面,而是在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臉上似乎有些焦急,還不時的回頭和阿德萊德女士交談著。
夏爾當然明白她是在找什麼,不過他此刻也只能選擇繼續隱藏在人群當中。
…………
時間的流逝不會為任何一個人的意志所轉移,終於,時針走到了那個時刻。
“國王陛下駕到!”在掌儀官的清喝聲下,幾乎在那一瞬間,整個大廳都陷入了沉寂。
人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終於來了啊!”的眼神,然後迅速地給即將到來的國王陛下讓開了路。
那麼多權貴富豪,天潢貴胄,都紛紛噤聲,並快速地分列於兩旁,在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以供這位至尊穿過。這就是權力所帶來的威勢,哪怕這些人中的一部分——甚至一大部分——早已經和這個王朝離心離德,但是在這位國王陛下出來之時,權力的威力仍舊能夠讓他們必須噤聲站好。
權力,好一個令人迷醉之物啊!
就連夏爾,也禁不住往大門那邊看了過去,心裡暗自期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他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位鼎鼎有名的人物,心裡無論如何都是會有一絲期待的。
大廳的門緩緩開啟了,當今法蘭西的國王陛下,站在大門正中央,目無表情地看著大廳內的眾人,似乎努力是想透過這種方式,將一國之主的威嚴傳遞到每一個人的心中。
他同平常一樣,身穿著一身國民自衛軍統帥的制服,黑色制服上的金排口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在制服的右肩上,他別的紅色的勳帶,而在他的左胸上,法蘭西榮譽軍團的大十字騎士勳章閃閃發亮,即便是夏爾這種心懷不軌之徒,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國王儀表堂堂。
雖然他已經七十五歲了,然而頭髮還有大半是黑色或者棕色的,僅在兩鬢才有一點點的白斑,臉上皺紋也不多,面孔整個顯得很有精神。僅看這幅面容,又有誰想得到這位國王陛下這幾年早已經多次發病了呢?
在眾人的目光聚焦之下,國王陛下不慌不忙,緩緩地環視了整個大廳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接著,在掌儀官的引領之下,幾乎每個人——連同夏爾自己——都同時喊了出來,“國王陛下萬歲!”
整個大廳中,歡呼聲迴盪在整間大廳當中,瞬間就讓剛才的寂靜土崩瓦解。
國王又重新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對人們的反應十分滿意一般。
是的,此刻他的心情確實十分高興。
人生的路走到了這個巔峰,此生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他跟隨著父親投機大革命,而後在大革命愈演愈烈之後拋下父親逃離法蘭西,眼睜睜地任由不久之後父親走上斷頭臺。
在拿破崙倒臺之後,他回到法國。在復辟了的波旁王朝朝廷裡,他,這個逆賊的兒子,小心翼翼地奉承逢迎歸國的國王路易十八,千方百計地討取了那位國王的歡心。最終,他讓在革命中吃盡了苦頭的波旁王家遺忘了父子兩個曾經的背叛,把爵位、把奧爾良家族的財產、把名譽都重新還給了他。
接著,苦等了十五年後,他最終在一八三零年的七月暴亂中最終修成了正果,奪取了波旁王族的王位,完成了父子兩代人四十年的功業。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兩代人能夠承受那麼多的苦楚,能夠付出那麼多辛勞,能夠甘願把一切尊嚴丟盡,把一切道義拋棄?
就是為了此刻!
就是為了這山呼海嘯一般的“國王陛下萬歲!”,這就是一切!
為此付出的一切代價,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至少,在國王陛下的心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歡呼聲久未停息,然而國王陛下似乎置若罔聞,他只是微笑著,然後緩緩地朝前走著,後面跟著幾位侍從官。
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看著大廳最深處那金碧輝煌的寶座,除此以外他眼裡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而分列兩旁的權貴富豪、貴介子弟,在他眼中完全是不存在一般,只能作為王座的背景。
長長的地毯,從門口一路鋪就到寶座之下,顏色鮮紅,彷彿是用獻血染上去的一般。
不!這就是用獻血染上去的!
整整四十年的動亂,整整四十年的辛勞,整整四十年的流血不止,無數人的血和淚,才最終鋪就了奧爾良家族通向王座的道路。
還有什麼地毯會比這樣的更紅呢?
他緩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