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相知、深入的瞭解以及最終的相愛,甚至有了談婚論嫁的勇氣,這不是作假。小芸,愛都愛了,有什麼愛對愛錯呢?如果說童韻當初故意設計,得以頂替了你,是她的罪;孫潔冒冒失失,一時疏忽忘記跟傅旭然說個清楚,是她的過;她們都間接欠了你的。但是傅旭然呢?他於你沒有任何的虧欠吧?我不知道童韻當時把電腦落到教室,是不是真的要算計於你;但是我卻清楚你把傅旭然送到櫃子裡,你把孫潔送到童韻的屋子裡,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
時至今日,我並不清楚你是如何說服傅旭然,讓他接受如此荒唐的求婚計劃,其實這個真的不重要。很多我們自己做過的事情,事後我們都會覺得很白痴,但是當時就是鬼使神差的去做了。傅旭然對你,依然是有著欣賞、有著愧疚,他到底是個心軟的人。
只是再明白不過的,是你們那天中午曾經見面,是傅旭然摸清了櫃子的竅門,是他捧著玫瑰花、帶著鑽戒出現在櫃子裡。
孫潔第一
個趕過去,她的心臟病立刻就犯了。她需要藥,但是童韻不會讓她得到藥,或許你對那瓶藥也動了手腳。孤立無援的孫潔如果不能及時吃藥,又面對發瘋的童韻,她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而你呢?我想你沒有那麼笨。你這個計劃如此複雜、周密而龐大,必然會給自己留好最保險的退路。我看過警方的案情簡報,看過你的證詞,我也問過你們隔壁的所有鄰居。終於讓我發現一個蹊蹺之處,那就是你們家那扇防盜門開啟的時間,很不對頭。很多鄰居們的證詞裡,都有童韻最初一連串詭異的叫聲,砍殺聲,孫潔的尖叫聲,砍殺聲,然後——是防盜門開啟的一聲輕響,之後才是你的尖叫聲以及下樓呼救聲。舒小芸,你先開了防盜門,然後再裝模作樣的進去看一眼童韻,雖然童韻拿著利器,但是家裡的門已經開啟了,你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就衝出去,不用再去為了開門而耽誤時間。就算警方注意到這一點,你也有正當的理由,證明自己是在聽到一連串慘叫後提高了警惕,於是才先把逃生之路準備好,再去現場。一切都天衣無縫,不可謂不高明。你說的對,因為無論你在背後做了什麼,是推波助瀾也好,是裝神弄鬼也罷,但最終主動殺人的,的確是童韻自己。你沒有教唆她,沒有對她使用藥物控制等一系列手段,也沒有花錢買她去殺人,法律能找到的殺人罪過,在你身上一條都不佔。警方就算是查出我剛剛所說的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證據,只是推理,而你完全可以推到死去的孫潔和傅旭然身上,就算有證據,也奈何不得你。事實上如果童韻的心態足夠強大,思路足夠清晰,那麼這一場悲劇確實不會發生,說到底,還是童韻自己的問題。是她殺的人,一點錯都沒有。而你舒小芸,法律,拿你沒有一絲半點的辦法。你成功了。受害者舒小芸,報復者舒小芸,獲利者舒小芸。我僅僅是想問你一句,你後悔嗎?當你看到曾經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脆弱的凋謝,當你看到那些在你身邊存在了這麼久的熟悉的人,你的摯友,最終落得那樣一個慘狀,想一想他們在斧子下驚訝、惶恐而絕望的心情,想一想他們那時候對生命,對父母親朋,對未來的不捨,想想曾經盛開的花朵就這樣凋謝再不會復返,曾經存在過的就這樣消失在你未來的生命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替代的消失掉,看看他們的父母,想想你自己的父母,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童韻當年的不正當競爭、孫潔毫無惡意的一時疏忽和傅旭然根據自己的喜好而做出的正確選擇,舒小芸,你不後悔嗎?你可有想過你的不幸不是因為孫潔和傅旭然,也並非是因為童韻,而是那個可惡的男人,你既
然敢如此步步為營的去殺害自己的同學和朋友,卻沒有半點膽量將那把斧頭砍向那個男人嗎?舒小芸,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嗎?請你好好的檢點一下自己的心情,人本性中最純真善良的那一面,你的惻隱之心,真的沒有動過半分?對於三條生命的消逝,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嗎?哪怕……哪怕只有指甲尖那麼一點點的悔恨。”
舒小芸靜靜地望著湛明嬋,她的手指依然緊緊捏著書包帶,那裡面有一本蓋了簽證的護照。明亮的窗戶外,車水馬龍,華燈初上,人潮車流,川流不息。沒有多少人會去關心那場慘案了,哪怕是經過這扇窗子的人,也不會知道,一窗之隔的那兩個女子,竟然在進行著那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對話。
“我,一點都不後悔。”舒小芸堅定地說。
湛明嬋並不意外,她沉默片刻,“你走吧。我奈何不得你。”
舒小芸微微彎起唇角,挎起提包,“那麼小夏姑娘,永別了。”
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