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對話方塊,雙腿無意識地抖動著。
碎夢:在麼?
詩雅:在。
碎夢:最近我遇到一件怪事。不吐不快。
詩雅:說來聽聽吧。親。
碎夢:我懷疑我對面那戶人家,出事了。
深更半夜看到這樣的字句,陶詩西的後脊樑竄過一束冰涼。
詩雅:啥事?別嚇人哦。
碎夢好半天都沒有回答,但是對話欄左上角的文字顯示出對方此刻正在輸入內容。陶詩西便趁機為自己衝了杯咖啡。客廳、廚房、浴室都是一片漆黑安靜。父母和妹妹的房間門後,亦是一道凝練的黑。睡的香甜在黑暗中氤氳著。陶詩西微微沉醉了一會兒——她是屬於夜的動物,最愛這種萬籟俱寂、眾人皆眠而自己獨醒的調子。
從廚房回來的時候,她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桌沿那一摞厚重的書本,本就搖搖晃晃的書本嘩啦一下都落了下來。她哎呀一聲,也是來不及,眼睜睜看它們散落,而這時候,她還沒關自己房間的門。
陶詩西屏息聽著,父母和妹妹的房間那邊都沒傳來別的動靜。似乎他們都睡熟了。她這才鬆了口氣。雖說為了考試而備戰到深夜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畢竟考了三四次,花了家裡幾千元都沒出一個理想的結果,畢業快三年,工作沒穩定,申請書發了無數,大概都是因為雅思分數較低而連一個offer都沒拿到。眼看著身邊的同學,有的讀研,有的穩定工作,有的出國深造,陶詩西對自己的現狀深感焦慮。何況她不是獨生子女,若是再不出息點,所有的好處和風頭都會被即將從名牌大學畢業的妹妹搶走。在這個家中,在父母心中,她的地位會日漸衰退。混得不如朋友,親情若也淡薄,愛情上更是毫無建樹,陶詩西每每想起這些,渾身血液就不住的沸一下,弄得腦袋漲漲。
她收拾好書本,悄悄關上門。門扉輕輕合上那瞬間,她似乎看到一片淡淡的影子映在門板上。但
霎時就飛走不見。
那該是深夜晚歸的車子,它們亮起的大燈經過各種複雜的光學原理,最後投射到自己的房間內。對此,陶詩西見怪不怪。將門插好後,她再回到電腦前,看到網友碎夢已經寫了一個較長的內容發給自己:
我對面樓的那戶人家,我也不知道住得是誰啦。但是他們家的小臥室的窗戶正對著我的臥室的窗戶。這麼多年了,只要是白天,我從我的窗戶看過去,都能看到那窗子的窗簾是拉開的。有時候我也能看到人在走動。但是我不是偷窺的,這些都只是偶爾看到罷了。晚上,一般亮燈後,我也能看到他們拉開的窗簾。大概在十點多,窗簾就會拉上。很多次,我為了考試而熬夜,十二點才準備睡覺的時候,看到對方的窗簾是拉下來的。總之,就是和大多數人一樣,起床後拉開窗簾,睡覺前放下。
但是從這週一開始,一直到現在,連續三天了,三天三夜,我都發現對方的窗簾一直都放下,從沒拉起過。這一點古怪,不知為何,讓我感到一些不安。從我的視窗望過去,那窗簾就一直死氣沉沉的垂在窗內,無論早晚,都紋絲不動。就彷彿那房間沒了人一樣。或者……是出了事。我每次有了這個念頭,就感到心裡一顫,一顫的。
陶詩西笑了,搖搖頭,輕快地打字。
詩雅:為什麼不能是人家不在家,出去辦事了。出差,旅遊,甚至出國,都可能。
碎夢:那也該是拉開窗簾走啊。
詩雅:誰說的。這個道理可沒有。都是個人習慣,你也太多心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或者工作緊張呢?
碎夢:沒有,都沒有。可我看著那窗簾,就是有一種……一種……很不祥的感覺。我就是覺得那窗簾,遮住了後面的某種可怕的場面。
有風吹過,雙肩和脖頸一陣冰涼,頭髮絲好像被撥動,微微的癢感讓陶詩西心中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混雜著一點不安。她朝自己房間的窗簾看了一眼——白色的一角正在輕輕翻動。
有風?我沒關窗戶嗎?
她走向窗戶,手指伸向窗簾,接觸到的剎那,她心中忽然被通上了一種觸電的感覺,手指不由縮回來。
怕什麼呢?怕外面的漆黑中,會藏著什麼?
又是一陣冷風躥過來。陶詩西定了定神,譁一聲拉開了窗簾,果然看到一面外窗被推開了一道小縫。陶詩西開啟內窗,拽著外窗的把手將它往回拉。手腕浸透在冰涼的黑暗中,她不自覺地想:因為白天一直在颳大風,自己明明是關閉了內外窗的啊。
咔。外窗合攏,陶詩西擰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