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個活口!”他靜靜吩咐道,溫潤如玉的面容上,那一抹笑容猶若春雪融化,可令世間萬物失卻顏色,和煦如風般掃過眼前眾人,去無端令人驟然打了個寒戰。
花著雨渾身一震,抬眸動容看他,他已穿過甬道,蕭然行來。
甬道的地面上,每隔十步,就插著一支火把。火把的光亮在他經過之時,似乎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懾,搖曳著乍然黯淡,卻又隨著他的離去,乍然明亮。
花著雨仰著面看他,自甬道內吹過來的夜風,浸透花著雨身上的大紅喜服,在他身後飄蕩著。這紅豔豔的喜服越發襯得姬鳳離身上的孝服白的淒涼。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一點也不淒涼,唇角反而含著溫柔的笑意。
“這裡冷,怎麼站在這裡,快進去吧!”他一面極溫柔地說著,一面攬住她的腰,擁她進了牢房。
花著雨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疾聲說道:“他們是來救我的!你為何要將他們殺掉?”
“只是一個警告罷了!”他淡淡說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唇角噙著若明若暗的光,看不出心中情愫。
“警告什麼?”花著雨望著他唇角淡若薰風的笑意,心中一緊,她自恃自己還是瞭解他的,可現在,他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了,我不容許任何人睥睨你!”他柔聲說道,可語氣裡的殺意卻是那樣明顯。
“睥睨?他們只是來救我的。”花著雨冷聲說道。
“那你可知是誰派來的?”姬鳳離挑眉問道。
“我不知道!”花著雨是真的不知道,方才那些人未說是誰派來的。
姬鳳離淡笑不語,看著她的目光中,卻閃爍著不知名的深邃。
花著雨的心忽然沉了沉,外面的廝殺聲已經停歇,銅手快步走過去,低聲稟告:“王爺,活口自盡,不肯說出身份。不過,樹下看他們的武功路數卻不似南朝的招數。”
“寶兒,蕭胤還在南朝沒有走!”姬鳳離淡淡說道。
花著雨眉睫一顫,瞪大眼睛,將他深深看進眼裡。
“你以為是他來救我的?”花著雨靜靜問道。
“不是以為,是確定!”姬鳳離背靠著牢門逆風傲立,白色衣衫翻卷如雲,眸光如寒刃劈風而來,直抵她心。
“你還以為什麼,以為我會隨他走,對不對?”
姬鳳離沉默不語。
牢房內,已經重歸寂靜,禁衛軍早已退了出去,銅手臨走之前,將一支火把插在牢房內,斗大的牢室內,剎那間明亮起來。
“以為太上皇是我所殺對不對?”花著雨痛聲問道,好似萬蛇噬心,這種心酸如密密麻麻螞蟲爬過心頭,痛楚難當。
“你以為我要害炎帝,害你,對不對?”她澀聲問道。
一顆心絞成一團,疼得花著雨幾乎站立不住,唇角卻一彎,有笑意盈然,“我問你,那一夜,你並非發病,而是故意的,對不對?”
姬鳳離靠在牢門口,良久沒說話。稀薄伶仃的火把亮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睫毛顫動著,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
她多少是瞭解他的,他想要的東西,他絕不會輕言放棄,可是他也從不屑硬來。他外表溫雅淡定,可骨子裡卻有著極為徹底的驕傲,即便他化為獸,他也是世上最優雅最傲氣的獸。即使他胸中澎湃著可怕的怒氣,卻也能化為唇角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
這些日子在宮中,自己曾兩度拒絕他,如若他硬來,她想她也拒絕不了。但他沒有,他只會用他最溫柔的舉措不經意般一步不靠近她,一點點地蠶食。他寵她,憐她,為她做所有他能做到的事情,直到她沉浸在幸福之中,而他,就是用他凌厲的溫柔,將她俘虜,直至吞噬。
“你現在要做什麼?殺了我嗎,替你父皇報仇?或者是將我交到刑部,讓百官審理,最好也給我個凌遲之刑?還是那我做人質,去要挾我爹爹花穆和皇甫無雙?”她淡淡問道,一句比一句凌厲。
姬鳳離淡淡瞥了她一眼,忽然轉身出去了。
他走了!
花著雨苦澀一笑,他很冷,很累,轉身靠著牆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歇息。
牢房內靜悄悄的,片刻後,有腳步聲走來走去。她也懶得去看,她知道,她目前出不了天牢,姬鳳離不會放她走。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內終於寂靜下來,她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耀目的紅。他以為做夢,閉上眼,再次睜開,還是一片紅彤彤的。
整間牢房,已經被大紅色帷幔圍了起來,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