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州戰事的完結,還未等賀客們全部離去,羅開先就陷入了收尾戰事和安置俘虜的雜務當中。
封賞軍功的事情簡單,安置俘虜的事情其實也相當簡單,因為早在開礦的時候就考慮了用工問題,所以準備工作做得足夠充足,從興州逃離出來的一萬多人全部被安置了下來,具體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做,有武力做保障,紀律約束和不勞者不得食的原則下,一切都顯得水到渠成般容易。
羅某人在巡視的時候才發現,這些所謂馬家的部眾其實來源非常混雜,可以說囊括了所有他能夠想象得到的族系,至於說所謂綠教的信仰,他們遠沒有中亞那麼虔誠。羅某人召見了一些有點影響力的俘虜代表,發現對這些流離之人來說,能夠吃飽穿暖比什麼神明都要重要。
帶著這種看法,他又接見了興州王曹兩家的使者,比起之前馬家使者馬玄機的陰惻,王家的二子******和曹家曹義興的使者魏刀兒兩個人給他的印象就好得太多了。
或許是之前騎兵營和斥候營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馬家震懾了太多人,******和魏刀兒在羅開先面前畢恭畢敬老實得很,兩方很容易就達成了夏季之前互不侵犯的約定。
至於之後王曹兩家如何謀劃,羅開先並不清楚,反正他暫時沒想過馬上派兵駐紮興州城,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奔波了一路的戰士再征戰一個冬天。
對於羅開先的決定,沒人開口詢問,不僅僅是沒人敢,而是根本沒人想,羅開先這種想法也沒法主動向任何人解釋,也沒必要去闡說,這就是這個時代一個掌握了民心與軍隊的將軍的威信。
忙了幾天軍務之後,羅開先又把精力投入到了工坊,這是靈州營地除了軍隊之外最重要的另一個核心。
如今的工坊雖說還是草創,但僅僅是佔地面積就已經是當初唐人老營裡面的十多倍,而且除了鐵作、木作、皮作之外,又多了太多令外人看不明白的東西,比如很少有什麼動靜的紙作、比如整天傳出各種雜亂或香或臭氣味的皂作、比如車流不息拉著各種古怪物事進出的油作、還有一處營地內所有男人都想鑽進去一探究竟的酒作……
這樣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只是很可惜,在羅開先的鞭策下,戰士們都在忙於訓練或者各處駐防、工匠們都在不同的作坊分門忙碌,又有軍法處那幫大爺到處瞪著眼睛巡視,絕沒人敢在工坊裡面四處亂竄,要知道每個工坊自建立之日起就有實名到人的登記號牌,丟失了或者損毀了都會被追責,每個號牌都有不同的符記,標示著不同的出處和許可權,想要亂竄?等著藍眼睛魔鬼的手下用鞭子和矇眼伺候吧!
工坊的面積擴大隻是表象,內裡的不同其實只有內裡的老人才會明白,首先被潛移默化改變的是新的度量衡制度得以全面施行——羅開先用自己的身高(這也是羅某人暗地裡比較愜意的,他的身高原本就是接近兩米,所以擬製的新規格與後世的區別並不大)做基準定了“米”的概念,然後就是向下細分了分、厘、毫、絲,向上設定了裡(千米),並由此重設了面積與體積的理念與度量單位,然後又衍生了克、兩、斤、噸等質量或說重量單位,這個度量衡的適應期從兩年前開始,到如今的全面施行,才是工坊的最大改變。
隨著度量衡改變而來的是各種量具,尺子的名稱依舊,但上面的刻度卻已經完全不同,規格精度與涵蓋範圍也有了更多改變,比如獸皮卷制的百米尺、皮繩編制的千米繩,還有向下細分使用的卡鉗、用了螺釦的粗製千分尺……
諸如此類的改變使得工坊內的效率大增,而原本的簡易流水線操作概念更是得以完善,儘管一路奔波不停,但工坊內部的工匠可是並沒有停歇過,因為勿需擔憂安危,他們在路上的時候就沒有停止過討論,雖說他們並不是什麼有名望的數學家,但卻是心靈手巧的工匠,有著各種各樣的實踐經驗。
一到靈州,多數人手忙著蓋房搭屋,一群大匠們卻在忙碌實現心中的想法,新鮮的玩意兒就開始不斷湧現出來,比如更適合減少車輪與車軸之間磨損的軸承、更加輕薄與堅韌的弓簧結構,更加有效的剎車減速裝置——裝滿礦石的四輪馬車下坡的時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有新鮮出爐的皮帶傳動裝置——用來給煉爐上料或者加煤……隨之出現的還有齒輪和螺釦兩樣不是很起眼的“小工藝”……
當然,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缺少過羅開先的影子,工坊新湧現的東西也不止侷限與鐵作和木作,新設的分坊多是羅開先的主意,比如酒坊,比如油作,前者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為了吃喝,而是為了給醫護營提供新的消毒材料,後者同樣不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