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裡就是四處亂晃的傢伙沒起什麼作用。如今真的負擔起整個主營的防衛,他才知道空口白話誰都會說,真正做事的時候才感覺到重若重山的壓力。
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程守如現在手邊的瑣事雖然不是堆積如山,但是隻要早上睜眼一直到夜半,就別想消停。還好軍紀和民營方面的事情都分化了出去,而且營地的防禦有老羅離開之前設定的完善規劃,他只要按部就班的完善整個方案就足夠。可是剛剛忙碌了兩天正事兒,就來了新的麻煩,這些原本的熟人找上門來,程守如一時間陷入了矛盾之中。
“張嘉銘,馬本利,彭念祖,李四維!”在這個時代漢人的傳統中直呼全名可不是什麼禮貌的事情,即使這些唐裔已經受了很多中亞風俗的影響,程守如這麼稱呼還是說明了他的惱怒,“你們這麼評價羅將軍的事情,就不怕他回來找你們的麻煩嗎?”
矛盾了半天,終究還是老羅的分量要重一些,程守如還記得祖訓,程家人喜歡押寶,卻不能在大是大非上左右不分,想通了這一點,程守如的火氣自然就爆發出來了。
“你說姓羅的那個莽夫還能回來?別做夢了,姓羅的只帶了兩千多人出征,伽色尼那邊卻又七八萬人,均算下來一個人打四十個,土庫曼人可不是稻草人!姓羅的不過是狂妄自大以卵擊石罷了,沒準兒這會兒已經在哪個地方屍首兩處了。”作為張家的旁系,張嘉銘雖然不受族長重視,但是資訊還是很靈通的。至於程守如的所謂怒火,他才不在乎。
“呵呵,張嘉銘你還真夠聰慧的,羅將軍帶著人從希爾凡一路殺掉的賊寇也有近一萬了,達姆甘山谷那裡,一把火也燒死了近一萬……”程守如雖然不是進攻的猛將,但作為軍人,他的心智可沒那麼容易被一番言語打擊到。所以沒等其他人開口,他直接就對著張嘉銘開炮了,“你張嘉銘想攪渾水,目的還是為了得到你張家族長的青睞吧?”
不能不說程守如這個軍人雖然不純粹,但是有程家的家教傳統,腦子也絕不白給,要押寶就壓個徹底,也不在乎得罪人,非常直白的就揭穿了張嘉銘這個虛偽的青衫文士。
“你,你!程將軍這話從何說起?我雖是張家旁系,但也是這東歸隊伍一員,自然要為這個群體考慮……”張嘉銘差點把自己下頜的鬍子揪下來,臉色紅了又白,總算沒敢在這個將軍營帳裡和程守如鬧翻。
兩個人幾句話就差點動起手來,旁邊的幾個人頓時有點目瞪口呆,自負有點武勇的彭念祖覺得原本和程守如有點關係,趕忙站起來說和,“程將軍,張郎說的有點過火,不也是為了整個東行族人考慮嘛,伽色尼那邊的土庫曼人可真的不是好惹的,姓羅……羅將軍只帶了兩千人,跟人家數量差得實在太多,免不了讓大家有想法嘛。”
彭念祖的這番話說的貌似有理,程守如卻有不同看法,首先根據他的瞭解,從遠方歸來的大個子羅開先就從來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在達姆甘南方的時候,自己都覺得難以逾越的山谷商路,偏偏一個晚上就弄死了萬把人,己方的損失卻微乎其微。在達姆甘打掃戰場的那一刻,作為一個軍人,程守如想的不是為勝利而高興,而是為羅開先在戰場嗅覺方面的敏銳和果斷而驚歎和畏懼。
驚歎是因為世上竟有這樣善於抓住戰場時機的傢伙,畏懼是擔心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對方的敵人。
據他程守如所知道的,裴四海、衛遠、巴哈米爾宮卿、帕薩爾……這些人哪一個都算得上一方豪傑,但卻一個比一個慘,最後一個帕薩爾更是直接被當作了祭品。
至於眼前這些在自己帳篷裡胡言亂語的傢伙,不過是跳樑小醜。充作和事佬的彭念祖隨然有點心計,也是個目光短淺不明是非的糊塗蟲,把營地鬧亂了,對誰有好處?
“彭念祖,你住口!羅將軍如何作戰,容不得你來憑藉,有本事去殺幾個土庫曼人給我看,沒本事就不要硬充什麼智者!”想明白了的程守如那是張嘴不留情,作為守城將多年,時下又要為數萬人的安危絞盡腦汁,他哪裡容得下幾個所謂的熟人在自己的營帳內咆哮?
賣弄心機的人總是在勇氣方面略差一籌,程守如的硬氣話語一出口,營帳內本來還有想法說話的人也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程守如的軍帳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的時候,帳篷門口的紗簾被掀開,一個親兵走了進來,“將軍,軍法官西德克諾德到訪。”
“快請!”程守如鬆了一口氣,兩面討好的事情不好做,針鋒相對的事情也耗累人啊。守營戰這種事情真的不輕鬆,對外要守,對內同樣也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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