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再不敢在老羅面前如同以往一樣嘻哈笑鬧。
老羅沒留意他的神態,只是四下打望周圍的情況,見到沒什麼動靜才追問道:“抓到的都是什麼人?有沒有這個小城的住戶?有漢人嗎?”
“多數被抓的是葛邏祿人的逃兵,有一些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人,也還沒來及審問。”程守如其實根本就沒去看被抓的人,需要他這個守備營主將忙碌的事情也不少,夜晚紮營、收攏士兵屍體、看守俘虜哪一樣都需要他去關注。
“好吧,抓來的人關在哪裡?帶我去看!”老羅也懶得囉嗦,他雖然在意細節,但是這類的瑣事卻不是他關注的。
獸欄這種東西很方便,無論哪裡,挖個坑插上柵欄木刺三五個人就可以看住一大群俘虜。孛羅城內出來的人都被分別關押著,隨意張望一下,其實很難看出其中的不同,葛邏祿人計程車兵算不上多精銳,孛羅城的居民也不見得就是老實本分的傢伙,這年頭老實人根本沒辦法在這種地方生存。
唯一的區別是服飾,軍隊的戰士在裝備上怎也會有些不同,孛羅城的人雖然也有一些兇戾氣質,但是相對經歷過紀律——哪怕是粗陋的紀律磨礪的人也會有很大的不同,憑藉老羅的眼力自然很輕易的分辨出被關押人的大致身份。
這個小型獸欄裡面總計關了三四十人,分成了三個小團體垂頭喪氣的擠在一起,老羅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個滿臉風霜挽著髮髻的年邁漢子說道:“老程,叫人把那個人提出來!”
“那個……是漢人?”程守如嘀咕了一句,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命人撤掉獸欄的一個缺口,把人拉上來。並不是他對同族排斥,實在是三部的軍隊裡都有漢人打扮的傢伙,眼下還沒來及分辨。
被拉上來的漢子倒是有雙好眼力,都沒用其他人指引,走了幾步,直接衝著老羅跪倒,雙手匍匐在地不住叩首:“尊貴的大人,小的是孛羅城內的漢人,可不是那些軍隊裡的賊胚。”
搖頭制止了想要上前阻止的親兵,老羅問道:“你說你是城內的漢人;有何證明?”
“證明?”顯然這個詞彙他搞不懂,老羅的口音他也聽得很含糊,漢子卻明白這位顯然是頭領的人物願意聽他解釋,疑惑了一下,伏在地上訴說道:“小的平素為城中骨突古老爺做活,家中尚有六十老父,還有年幼的小妹,老父餘暇在城外開了一片荒地耕種,因大軍交戰被踩踏不少,今早聽城外戰事停歇,老父令小的出來探看,不想……”
“骨突古?”老羅可沒那麼容易被矇蔽,雖然對這個時代的這個地方不瞭解,但他有面對一切的壓倒性力量,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是否說謊,“起來說話!”
漢子只是稍一猶豫,便站了起來,不過還是弓著身子,給人一種可以忽略完全不必在意的小人物的感覺,嘴裡當然也沒閒著,“謝大人,小的姓甘,單名一個海字,家中行大,城內眾人都叫小的甘大郎,自幼在這孛羅城,大人若想了解甚麼,小的知無不言。”
漢子表現得很卑微,但老羅卻一眼看出了這廝不是個省油的燈,至少絕不是什麼老老實實的農民,話說的很謙卑,卻是個能屈的人物,至於是否能伸,卻還要觀望,但一個懂得察言觀色又口舌伶俐的評語卻是沒錯了,有心再試探一下,老羅轉念一想這種地方可不是什麼老實人能長期生存的所在,沒什麼必要追根究底,索性罷了試探,“好吧,甘大郎,近日孛羅城內有什麼動靜?”
“回大人的話,最近因為突厥、葛邏祿、党項三部到來,雖然三部都沒有派兵進駐,但總有兵士入城,城內人心惶惶……昨日,有大批葛邏祿人躲進了城內,骨突古老爺的宅子也被霸佔,各家的女兒都不敢出門……”甘海確實不愧老羅的評語,語氣依舊謙卑,用詞卻周密多了。
“大批?有多少?骨突古是什麼人?”老羅追問了句,眼前這個看著卑微的漢子雖然說了不少,卻一點沒有涉及自家的事情,看似坦誠,卻有著農民式的狡桀,當然他自家有什麼並不是老羅關心的目標。
“……”甘海遲疑了下,接著坦然說道:“葛邏祿人應該不少於一千,到底多少小的也不清楚,不過他們的刀子上面都鑲嵌著寶石……骨突古老爺是黠戛斯人,是城裡大族……大人,求您不要殺他,他並不是您的敵人……”
說著話,這甘海又匍匐在地不停地叩頭。
“將主,難道卡迪爾汗躲到了這個小城裡面?”旁聽了半天的程守如忍不住了,上前了一步問道。
“葛邏祿人殺了不少,昨天卻到處都沒見他的蹤影,那個卡迪爾汗總不能長了翅膀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