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以為白掌門是和你們一樣淺薄的人嗎?白掌門,我覺得不一般的人要看不一般的書,相信我,《淮南子》絕對值得一讀!”書生丙高舉著手中的一卷書。
“不,還是讀我的好……”
“讀吾之賦更佳!”
“汝閱或不閱餘之書,餘便在這裡,不離不棄……”有人開始作詩。
一群書生爭先恐後地撲到白弦面前。
白弦呆呆地看著桌子上對著山一般的書堆,深深地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知識的重量。由於知識極度爆發,聯邦最後不得不對課程做了精細分類,把大部分歷史課作為選修課,古文課更成了專業課程,不是中文系專業的人基本上只能學個白話文。
白弦頓了頓,終於抬頭道:“我覺得從學認字開始比較好。”
“我說嘛,還是我的《三字經》最實在。”書生甲從人堆裡站出來,整了整自己被撓亂的頭髮。
“《三字經》孰不會教?若論資格老幼鄉試排行,汝不及吾,吾應當此任!”
“都說了從頭教,你這樣白掌門根本聽不懂!”
“好小子,竟敢鄙視我們白掌門的理解力,你這樣的人也不配……”
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而秀才遇上秀才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們吵著吵著就吵到“孔子的仁義究竟所謂何物?”“《五蠹》究竟錯在哪裡?”這一類完全無關的問題上去了。
直到某幾個書生在爭吵的百忙之中側過頭看了一眼周圍,聲音才漸漸消停下去。因為不知是什麼時候,一個少年已經站在了白弦身邊,冷冷地看著在場的人。
一個少年人本是不足為懼的,因為在場的大半都是少年郎。但在場的少年手裡握著是書卷,手無縛雞之力,而這個少年手裡拿的卻是劍,臂有千鈞之力。
他站在那裡,腳下紋絲不動,明明有微風在吹,但他的衣裳竟也紋絲未動。
“你是何人?竟敢在這裡放肆?”書生中雖無能鬥狠的,但到底還是有有勇氣的。
而白弦已經站起身,絲毫不掩臉上的驚喜:“阿飛,你回來了?”
“阿飛?你就是阿飛?”
八扇門的大弟子阿飛,少年成名的快劍飛劍客,也是八扇門掌門的夫婿。
“嗯,沒錯,這是我……夫君?相公?”白弦猶疑了一下子,“總之就是這樣,你們中有人做我的夫子的話,以後應該會常常見到的。”
“是,拙荊天資聰穎,但自幼未能有機會讀得聖人之書,我在河東之時就聞得眾位朋友有相與教學的美意,因而特此趕來拜謝諸位。我也有一些問題不是很懂,若是先生們能留在府上,日後必當討教一二。”
阿飛臉上在笑,說的話白弦字面上聽懂了大半,覺得十分的得體,她一直不知道原來阿飛也可以說這樣的話的。
但是這“諸位朋友”比她聽得更懂。
他們聽出飛劍客這話裡明明白白的意思在說:我在河東的時候就聽到訊息說你們幾位以教學之名在府上接近白弦,因而趕了回來,你們中如果有人想留下來的話,以後我一定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能和少俠探討,是我等的福氣,不過我忽然感覺腹內痠痛,想是昨晚誤食之故,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拜訪。”有幾個頭腦靈光的,率先撒開腳丫子跑路了,幾個不明所以的也被拉著“腹內痠痛”飛也似的消失了。
白弦還沒來得及出言挽留,人就走了精光。白弦斜眼看阿飛。
“我不是說過嗎?我不在的時候不要隨便放人進屋。”阿飛也很無奈。
白弦面色略微幽怨地遞上了一本《三字經》,那正是剛才書生甲塞在她手上的。
“這幾天我都不會外出,我來教你。”
“哦。”白弦點點頭,突然湊近阿飛嗅了嗅,皺了皺眉頭,然後露出微笑,“你應該洗個澡了。”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實在是因為出門在外拘於小節太麻煩,簡直要寸步難行的。阿飛此次去河東剿滅山匪,只花了兩天,但加上來回的路程,便足有十天了。
他確實應該洗個澡了。可是他的臉卻先紅了。
因為他明白,當白弦這樣說的時候,就說明她也會來摻一腳的。
因為白弦的泡澡需求,當初的金錢幫的小院也做了修改,一間房間裡半個變成了池子,底部安置了加熱槽,一年四季都充盈著熱水。
因為白弦幾乎每天都會來泡一泡——她對於這裡的水資源豐富程度感到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