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聲響傳到了耳朵裡。青夏聽力何等敏銳,更何況在這樣僻靜的夜裡,事有輕重緩急,掉頭向西走去,拐過一個蓄柴的高倉,就來到一片空曠的曠野。
“元年初冬,既以謫去,生於南而葬於南,生離鄉而死得歸。欲一面而不得,寧知此為歸骨所耶?嗚呼!身前既不可想,身後又不可知;哭汝既不聞汝言,奠汝又不見汝食。紙灰飛揚,朔風野大,汝於地下可冷耶?”
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曠野中響起,青夏疑惑的探過頭去,只見漫天飄飛的紙錢飛灰,一名青衣素袍的年輕男子手拿一串紙錢,正蹲在地上默默的燒著。
青夏聽他碎碎叨叨的念著繁古的祭文,不由得緩緩皺起眉來,此人竟然在軍中偷偷祭奠死人,犯了軍中的大忌,若是被發現定然死無全屍,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香橘姑娘,今日是你的頭七,林某軍務在身,不能去你墳上拜祭,只能在這裡聊表心意,希望你早日投胎轉生,再世為人。”
素袍男子突然站起身來,青夏大吃一驚,沒想到那男人竟然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史官林暮白。那他口口聲聲所說的香橘姑娘,豈不就是楚離騙他說已經死了的自已?沒想到這個傻書生到現在還沒把自己給忘了,青夏心下不由莞爾,不過心道還是不要招惹這個人為好,楚離也不會希望自己和他見面的,破壞了他們君臣之間的信任不說,還會耽誤這書生的仕途。
剛要轉身離開,突然又聽那書生說道:“香橘姑娘,當日匆匆一面,沒想到就此天人永隔。林某畫了一幅姑娘的畫像,原本想親自送給姑娘,現在看來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今日在此焚燒,以祭奠姑娘亡靈。”
說罷就拿出一卷畫卷,緩緩的開啟,青夏轉頭望去,只見竟然和上次給楚離的那副一模一樣。
林書生舉著畫卷,高懸在烈火之上,一人多高的卷軸高高的舉過頭頂,畫中的女子容貌嬌美,眼神凌厲,看起來充滿了颯爽的英姿,林暮白一時間似乎有些發愣,直愣愣的看著畫卷中騎在馬上的男裝女子,熊熊的火舌,漸漸燒上卷軸的底部,發出噼啪的聲響。
“哎呀!不行!”
突然,原本高舉著畫卷的林書生大叫一聲,就拼命的彎下腰去拍打已經燃燒起來的畫卷,似乎是後悔了一般,手忙腳亂的拍打起來。可是火勢太大,忙活了半天,還是被火燒了大半,只剩下肩膀以上的部分。
林書生衣袖被燒的破破爛爛烏七麻黑,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捧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畫卷,神情鬱悶,楚楚可憐,幾乎愴然欲滴,顯得十分滑稽。只見他很是愛惜的撫摸著那副活靈活現的畫像,對著裡面的女子十分誠懇的說道:“香橘姑娘,我才想起來另外一幅已經被陛下拿走了,若是這幅也燒了,我就沒有了。這樣吧,今晚我再回去畫一幅,明晚我再燒給你,你看怎麼樣?”
自然是不會有人回應他的,可是他還是傻氣十足的點了點頭,好像畫中的女子真的跟他點頭答應了一樣,最後才將那燒了大半的畫小心的捲了起來。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林書生面色大變,他自然知道深夜在軍營中燒紙的代價。連忙捧起地上的火盆,向著遠處落荒而逃,腳步踉蹌,好幾次都差點掉在地上。
青夏掩著嘴看著他狼狽逃竄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這傻書生還真是可愛,自己不過是當初救他一次,他竟然這樣感恩戴德。
“喬兒!”一聲厲喝突然傳來,青夏小心隱藏,悄無聲息的靠了過去。
踏破草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少女向著這邊迅速奔跑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名藍色戎裝的男子。
“喬兒!”男子一把拉住少女的衣衫,厲聲說道:“你要讓父親擔心死嗎?”
“放開!”少女大叫一聲,劇烈的掙扎起來。
“好了!不要胡鬧了!”男子怒聲說道:“你女扮男裝私自跟著泰書來到軍營父親還沒有和你計較,你還在這裡鬧什麼脾氣?”
“憑什麼我不能來?”少女一揚眉,仍是那句話:“黎家那個老女人都可以來,為什麼我西林雨喬就來不了?”
“喬兒!”藍衣男子大怒,厲聲喝道。
“還有,昨晚他不是還帶回一個女人嗎?什麼軍營中不得有女子進入,還不是他說了算!”
男子面色一滯,苦口婆心的緩緩說道:“喬兒,他是皇上。”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上!“少女聞言眼眶一紅,突然掩面大哭道:“我只知道他是我一年前,從芃麗亂墳崗裡救回來的李楚,為什麼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