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小白,因此就只能用下巴示意鍾秀開啟那個裝著錦繡的箱子。一開啟,就著窗子開處透過來的正午陽光,這箱子裡便露出一股股燦爛光華,梁紅珊掩嘴笑道:“我的天,這竟是錦緞?三姐姐莫不是開錯了箱子,把你裝著金銀珠寶的箱子給開啟了吧?”
阮雲絲沒答話,只是笑著向鍾秀碧秋一努嘴,於是她們便將箱子裡的錦緞拾起,一人找準了兩邊的角,捏著向兩旁走了幾步,然後刷的一下抬高胳膊,立刻,一幅光輝燦爛的錦繡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匹錦緞是以凝重的紫紅色為底色,上面織著丹鳳朝陽富貴牡丹的圖案,紅花綠葉,五彩鳳凰,細細數去,竟然足足用了幾十種絲線,更難得的是這當中竟還點綴著金絲銀線,在陽光下耀眼生花,此時眾人才明白之前為什麼箱子裡會透出那份兒珠寶一般的光芒來。
一幅錦繡,讓原本還議論紛紛的正堂內立刻鴉雀無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一個女孩子驚叫道:“天啊,這……這是怎麼織成的?我當日在宮中也看過蘭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穿的蜀錦,數來數去,也只有那五六樣顏色,這……這匹錦上的顏色,足有幾十種吧?我的老天,三姐姐,您……您真是織女下凡不成?這樣的錦緞,就是最名貴的蜀錦也比不上,你究竟是怎麼織出來的?”
聽見這個女孩子的話,其他眾人也紛紛如夢初醒,大聲議論誇讚起來,有幾個人更是膽大的跨前一步,卻終究不敢伸手去觸控,鍾秀和碧秋扯著那錦緞,想到這裡面也有自己的一份汗水和辛勤,心裡這個驕傲就別提了。鍾秀甚至忍不住下意識的就在人群中尋找起掃書名硯來,見他們站在門口,掃書也正看著自己,及至對上了目光,他卻又慌亂低頭,接著又抬起頭來用口型說了句話,一手指著外面,然後便和名硯退了出去。
鍾秀驀然就覺著悵然若失,那些讚美和議論聲也不能聽進她的耳朵裡了。
議論贊美聲中,沒有人注意到,阮明蝶的胸脯在劇烈起伏著,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白,過了好一會兒,這位侯府七姑娘的面色才恢復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氣,差點兒就把她氣出了內傷。
好不容易聲音小了下去,阮雲絲便對鍾秀等人道:“好了,收起來吧。”話音未落,便見阮明蝶款款上前,微笑道:“三姐姐,這錦緞雖然華美至極,但是顏色似乎有些太老了,若是進貢宮中,娘娘們椿萱正茂,容顏如花,豈不是明媚一些的顏色才好?”
她這一說話,果然把三十多位千金小姐的目光一起吸引了過去,只不過,那其中許多人的目光都是微微有些詫異的。
還不等阮雲絲答話,蘇吟玉就上前一步,微笑道:“七姑娘真有意思,難道您忘了?再過一些日子,就是太后娘娘的壽誕,阮三姑娘如此挖空心思,織出這樣華美的錦緞,想來就是為了給太后賀壽而進貢宮中的,既如此,又怎能用那些桃紅柳綠的明媚顏色?我沒說錯吧阮姑娘?”
阮雲絲笑道:“蘇姑娘果然是冰雪聰明,一猜就猜中了,沒錯,這錦緞便是要進貢宮中給太后賀壽的。”
另一個女孩兒便驚訝道:“三姐姐是要將這錦緞以侯府的名義進貢宮中嗎?那皇上太后必定是十分歡喜的。”
阮雲絲搖頭道:“侯府自然有侯府備辦的禮物。我這錦緞卻是不能以侯府的名義,這是之前就和流錦布莊說好的,流錦布莊現在是宮廷供奉,若沒有錦緞進貢,可謂名不副實,只怕這宮廷供奉的頭銜,也就做不了多久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卻見蘇吟玉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阮姑娘,恕我直言,侯府如今的境況,即使費心買了禮物,怕也是不及這樣一匹錦緞,您……真的要放過這個機會嗎?”
阮雲絲苦笑道:“蘇姑娘說的道理,我何嘗不知?只是這件事是之前早就和流錦布莊說好的。俗語說,人無信不立,我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平日裡無可無不可的,或許不必計較,可這關係到前程的東西,還是該信守諾言,一諾千金啊,蘇姑娘覺得呢?”
一句話說的姑娘們雙眼全都晶晶亮起來,就連蘇吟玉,略略沉吟了一下,也是展顏笑道:“姑娘說的不錯,一諾千金,女兒家能說出這樣話,著實難得,可惜此處無酒,不然,也該當浮三大白呢。”
一句話把這些閨閣女兒掩埋在心底深處的豪情也全都勾了起來,梁紅珊便大叫道:“蘇姐姐說的沒錯,是該當浮三大白,雖然無酒,但酒席不是已經預備好了麼?七妹妹,何不就將酒席改設到此處?咱們都該敬三姐姐一杯。”
阮明蝶只覺得一陣陣暈眩,牙都快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