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長嘆,自思也正是這樣的阮雲絲,才讓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不能忘懷吧?若是她只和平常的大家閨秀一樣,又哪裡能惹出自己這千萬縷情思?正想著,見阮雲絲站起身,竟是又要告辭離去,他想起自己來蘇吟玉這裡的目的。連忙道:“阮姑娘且慢,我也恰巧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知道。”
“哦?什麼事?”
阮雲絲復又坐下,疑惑地看著蘇名溪,卻聽蘇吟玉笑道:“我說哥哥從不來我這裡的,怎麼今日卻忽然過來了,敢情也是想託我傳個口信吧?只是沒想到正主兒也就坐在我這裡呢。”
饒是蘇名溪定力超群。此時也不覺臉上有些發燙,因忙咳了一聲,接著便正色道:“胡說什麼?來你這裡自然是有別的事情,只不過看見阮姑娘,才想起這件事。小白呢?他成日裡念著阮姑姑,怎麼這會兒卻不見?”
蘇吟玉笑道:“去族學了,若是知道阮姑娘來了,這小子怕是立刻就要逃課,幸而他不知道,初雨你吩咐下去,阮姑娘來了的事情,都不許說出去,讓那小祖宗聽了,還不知要怎麼來鬧我呢。”
她說完,阮雲絲和蘇名溪都忍不住笑起來,想起小白的古靈精怪,對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阮雲絲心中也是有些想念,但她註定和蘇家是不可能有什麼關係的,現在還能坐在此處,已經是人家寬宏大量的結果了。
這裡就將話題導回正題,問蘇名溪究竟有什麼事,卻聽他正色道:“前些日子貴雲和江南織造進貢了錦緞,太后又聽幾位進宮的姑娘盛讚你正在織的錦緞,不由得動了心思,命人去外面幾個大布莊買了最上等的錦緞過來,雖然不如進貢宮中的,卻也別有一番風致,因此太后和皇上說起,皇上大概就想起了當日在你那染廠裡的事情,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冒出了個點子,要讓民間和江南織造貴雲一起,舉辦什麼鬥錦大會,名列第一的布莊,除了豐厚的賞賜外,還可以獲得皇上御筆題匾,外加宮廷供奉一職。”
“什麼?”
這幾句話可真是石破天驚一般,蘇吟玉也就罷了,單純覺得這事兒好玩而已,所以大感興趣。但阮雲絲心裡卻明白,這鬥錦大會是個什麼樣的分量,如今民間的宮廷供奉只有貴雲和流錦,,這樣一來,別的布莊定然要摩拳擦掌積極備戰,而貴雲和流錦也將面對著巨大地壓力了。
“嗯,我今日急著回來,就是因為這件事,過不了幾天,想來這訊息便會天下皆知了。這次大會應該是甄尚書那邊的人來辦,但阮姑娘也不必擔心,皇上和太后都是興致勃勃,到時皇后嬪妃以及太后皇上大概都會親臨現場,諒評委們也不敢營私舞弊。”
阮雲絲站起身,鄭重施禮道:“多謝公子了,我一定會好好準備。”她知道,這件事自己註定不能置身事外的,訊息一出,定是天下布行震動,若是自己這時候倒縮頭了,無異於將流錦推到了刀山上一般。
蘇名溪也連忙站起身,笑道:“姑娘在這方面真是天人一般,其實也用不著我透露這訊息,不過,早兩日準備總是好的。我對姑娘有信心,但俗語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怕這一次,天下的織染行當和布行,都要削尖了腦袋全力以赴了,姑娘也不可大意。”
阮雲絲笑道:“我明白,多謝蘇公子。”說完便再次告辭,這一回蘇名溪和蘇吟玉可沒有了挽留理由,直將她送到角門外,看著她上了馬車去了,兄妹兩個方轉身回來。
“哥哥對阮姑娘,還是念念不忘麼?”
蘇吟玉看著蘇名溪,吟吟笑道:“妹妹覺著,阮姑娘也未必對哥哥無情呢,何不……”
蘇名溪搖了搖頭,四下裡看看無人,這才苦笑一聲道:“妹妹你不知道,我心裡卻清楚,她的確未必對我無情,只是這份情大不過她對自己那份事業的渴望,她太嚮往自由了,把大宅門視作束縛她的監牢,妹妹,你會因為監牢裡有你喜歡的人,就去坐牢嗎?”
蘇吟玉想了想,搖頭失笑道:“哥哥這比喻真是新穎,唔,雖然我現在是肯定不會的。但,難道不聞情到深處無怨尤?如果真的情到濃時,也說不定啊。更何況,咱們國公府怎麼就成監牢了?又不會禁錮她的自由。”
“若是她嫁了進來,家裡人還肯讓她拋頭露面去她的廠子裡指導織錦麼?”蘇名溪搖搖頭,又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這樣吧,有緣無分,多想也是枉然。如今她既然開心快樂,我倒也不必非要強求。”說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然,馬車早已消失無蹤,連角門甚至都看不見了,只有那個奇異的女子,在他心頭如紅薔薇一般熱烈盛放著。
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