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第68條規定,有一般立功表現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有重大立功表現的犯罪分子,則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處罰,我思考了很久,蔣紅兵是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蔣紅兵屬於檢舉、揭發他人重大犯罪行為,又經查實了,而現在據檢察機關初步核實,趙陽涉嫌重大犯罪,鉅額財產來源不明達一千一百多萬元。”常富波停頓了一下後才說:“我把自己意見講出來,讓大家定奪,我也不是怕負什麼責任,我已表態,判蔣紅兵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較為妥當一點。”
梅雨媚在常富波說這段話時,想得最多,她不明白他一下子怎麼轉了這麼大一個彎,是什麼原因促使他轉了這麼大一個彎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看他那樣子,聽他深思熟慮的話,不像是一時心血來潮。
高新民待常富波發言後,馬上表了一個態,認為蔣紅兵等四人均應處以極刑,不得因蔣紅兵有重大立功表現就不判死刑,他邊說邊用眼睛的餘光瞟著常富波,看他的表情會發生什麼變化。常富波卻一臉自然,跟沒事一般,把玩著他手裡的一支鉛筆。高新民說完之後,喝了一口茶,見其他委員沒有說話,便又說:“我還補充一個題外話,這些話可不作記錄,我認為蔣紅兵的行為根本不屬於立功表現,為什麼會這樣說?因為他的檢舉、揭發,還讓我們市裡損失了幾名有魄力的幹部,現在整個大氣候都如此嘛!有什麼辦法,不如讓這樣已貪足了的幹部繼續在臺上,或許會更好一些,如果讓他們下了,再上一批,又會重蹈覆轍,國家不是更加受損嗎?”
陳仁辛聽了,臉色變得異常陰沉,他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說:“別扯遠了,高院長,你可以把你的這條理論好好發揮一下,寫成一篇論文,寄到《人民日報》社發表,讓大家好好討論。”
常富波開始不很平靜,聽到後面的那幾句話,他不禁有點憤怒了,一用勁,手中的鉛筆折斷了。
有幾名委員聽了陳仁辛的冷嘲熱諷,都忍不住或用手中的材料掩著嘴,或低著頭偷偷地笑,這高新民也太他媽的有點混了,心裡偷偷地想想也就罷了,這種話也怎麼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呢。
高新民也覺得後面的幾句話不該說,但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他便以不停地喝茶來掩飾自己的窘態。
陳仁辛見會場上冷場了,便說了一句:“大家繼續發言吧。”
陳仁辛雖然沒有點名由誰先講,但大家也不能不表態,反正遲早都要表態的。於是,大家都紛紛表態,因為前面刑事審判庭的庭長、主管刑事審判的副院長各自講了一個意見,其他委員表起態也很容易,幾乎都是說同意某某的觀點,說到理由也都蜻蜓點水一般帶過。
梅雨媚在委員們發言時,用一張紙將委員會的意見進行了統計、歸類。同意蔣判死緩、其他三被告人判死刑的為一類,同意蔣四人都判死刑為一類,只剩下院長陳仁辛沒有發言時,她一驚,七票對七票,最後將目光集中在陳仁辛身上。
陳仁辛倒是不慌不忙,他先喝了一口茶,點燃一支菸並深深地吸了一口後才說:“聽了剛才委員們的發言,我覺得兩種意見說得都有道理,並且道理都很充分,都能說服人。這個案子從檢察院移送過來時,我們就受了批評,沒有提前介入,沒有派法官到檢察院去調卷,過來後,又弄出一些枝枝節節的問題來。上面很不滿意,大家可能不覺得,但我不僅感覺到了,而且壓力很大,上面原來是要求趕元旦之前的這批,現在看來是趕不上了,但我們一定要趕到春節之前那批。”
梅雨媚聽到這裡,已明白陳院長的心思了,他肯定支援判蔣紅兵死刑的意見。
陳仁辛將菸蒂撳入菸灰缸中後繼續說道:“也許大家還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批評我們的,說這麼一件簡單的案子,到了中院卻辦得這麼拖沓,還怎麼體現嚴打精神?這麼鐵板釘釘的案子都辦不了,誰還敢相信法院?這些批評我一概接受了過來,並承認了我們在工作中存在的不足。梅庭長,你說說,在這件案子上,是不是隻跟你說過一次,並且還是在檢察院剛移送起訴過來時說的。剛才我說的這一些跟你說過沒有?”陳仁辛待梅雨媚搖頭說“陳院長沒有給承辦人和合議庭施加過任何壓力”後才說:“我想給承辦人、合議庭一個寬鬆的辦案環境,案件該咋辦還得咋辦,不能受任何人或權力的困擾。昨天晚上還有人打電話給我,要提醒我在蔣紅兵案子上不能再優柔寡斷了,也不要再節外生枝了,要與上面保持高度一致,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接到過類似的電話沒有!我想,肯定有!”
“我接到過!”常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