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滿是欣喜。
顧玦對上那雙澄澈且容易知足的清眸,半響,才道,“傷好了再去。”
“謝謝爺。”她嫣然道謝。
“嗯。”他點頭,轉身,放下茶盞,離開。
“爺——”風挽裳想起梅花鹿的事,喊住他。
才剛邁出的腳步停下,卻沒有回頭,或者是怕她又問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那頭梅花鹿,爺打算如何處理?”
“鹿茸、鹿血、鹿心……每一處都是上等藥材,自是不會浪費。”他回身,輕鬆回答她。
風挽裳披衣下榻,緩慢地走向他,目露懇求,“可否不要?妾身前些日子才同它說過,待妾身問過爺還要喝多久鹿血後,到時就放它回它該回的地方,可是……而今,它卻不幸死了。”
顧玦伸手將她勾摟過來,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不至於弄疼她的腰傷,俯首,鳳眸冷冽,“爺說過,別同爺耍心思,忘了?”
風挽裳心尖一顫,連忙低下頭認錯,“妾身知錯。”
她沒想到他還是察覺出來了,本想借此事順便提一提的,不過,對梅花鹿的不忍也確是真的。
“又不是什麼大事,怎反而藏著掖著,嗯?”他挑起她的臉,語調溫柔,叫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前一刻的冷冽。
他親了親她的唇,“一頭梅花鹿而已,爺有的是法子弄來,你只需乖乖地喝著就好。”
她神色黯然,不抱希望地問,“要喝多久?”
“喝到你的心足夠堅固為止。”
她的心足夠堅固?
那時候醒來,那些婢女說她的心破了一個洞,當時血肉模糊,還能看到一個洞,那是有多駭人。
所以,她才得繼續喝鹿血來補嗎?
“聽話,嗯?”撫了撫她的臉
,低低地哄。
其實,她不用他這般哄的,他說得喝,她也只會淡淡地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她發現自己喜歡他哄。
淡淡地欣然點頭,“妾身不會再問了。”
他的唇輕輕印上她的眉眼,“真乖。”
他這般寵溺的樣子越來越叫她不能自已。
如他所說,她真的完了。
淪陷得完全失去原本的自己,不再恬淡,不再寡慾,不再是那個任何時候都可以很平靜的自己。
※
蕭府
“公主,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做了。”婢女回來稟報。
正在作畫的君灩冷冷勾唇,擱下筆,“都放幹了嗎?”
“回公主,都放幹了,已叫人送到幽府。”
“很好。”君灩快意地笑了,“風挽裳,好好享受本宮的回報吧。”
“少爺!少爺……”門外遠遠地傳來孫一凡的喊聲。
“阿璟回來了?”君灩趕緊走出畫案,扶了扶髮髻,聘聘婷婷地走出去。
看到迎面而來的男子滿臉盛怒,她開心的笑臉立即垮下,換上冷傲。
“你憑什麼擅自處理我養在府裡的梅花鹿!”蕭璟棠上前就劈頭蓋臉地怒問。
從緝異司回府,想到在幽府見到的那頭梅花鹿,他便想起養在馬廄裡的那一頭,便念起,前去看看,沒想到會看到一頭完全被放幹血正待處理的梅花鹿。
從未有過的憤怒,一直隱忍的憤怒,頃刻間破籠而出。
這八年來幾乎都是她在餵養、刷毛、甚至是刷洗,所以她離開後,他也沒有將它處理掉。
這女人竟然敢這麼殘忍地處理了它!
“憑什麼?本宮看到它就會想起自己曾經喝下的是由它的血灌溉而成的心頭血,尤其是那女人的!噁心!”君灩氣焰也不比他弱。
“你……”蕭璟棠怒得揚手。
君灩害怕地瑟縮了下,還是昂高臉,“打啊!本宮堂堂一個大長公主,這一巴掌,打下來是何後果,你想清楚了!”
“少爺,不可啊!”孫一凡在旁邊只能著急地喊,又不敢上去攔。
蕭璟棠臉上青筋暴露,忍了又忍,手又揚高了些——
“住手!”威嚴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蕭老夫人由下人抬了過來,落在他們面前。
“璟兒,你在做什麼?”厲聲質問。
蕭璟棠怒瞪了君灩久久,才收回手,收斂了些許怒氣,面向老人家,略一頷首,“奶奶,孫兒還有事,就不陪您了。”
說完,拂袖,大步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