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人家的房間,才關上門,一抹華麗的身影從迴廊那邊匆匆趕來。
他上前拉走她,直到隱蔽的牆角後才鬆開她的手。
“阿璟,你弄疼我了。”君灩揉著被他抓疼的手腕,可憐兮兮地埋怨。
蕭璟棠黑眸冷森森地看著她,步步緊逼,聲音薄怒,“公主你有什麼氣大可衝著我來,我奶奶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好,還請你手下留情!”
君灩還是頭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被他逼得步步後退,直到身子抵上梅樹,他才停住腳步。
“誰叫她給我喝那種藥,我已經夠痛苦的了,她還要再提醒我一遍,我一時口不擇言就……”
“那就請公主以後口下留情!”他冷然打斷。
君灩看著他冷情的面孔,想到他對自己受了驚嚇也不聞不問,想到那支箭要射向那個女人的時候,他那個緊張勁,她更氣,更覺得委屈,不由得眼眶泛紅。
“你非要‘公主,公主’的喊我嗎?你要我留情,你又對我留情了嗎?”她怒然質問
,撲上去打他。
蕭璟棠屹立不動,任她打,任她撒潑。
“大人……”
遠遠的迴廊那邊傳來鍾子騫急切的叫喊,蕭璟棠瞧了眼,終於動手扯開她,“我還有公事要辦,就不陪你了。”
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而去。
“蕭璟棠,你就不怕得罪我,讓你一敗塗地嗎?”
蕭璟棠停下腳步,側眸,冷笑,“我一敗塗地,公主也好不到哪去,二嫁的規定可是公主你的功勞。”
是的,他不再忍,也不想忍,對這個女人根本是忍無可忍。
他知道,她不會拿自己的後半生來開玩笑,除非她死,偏偏又是那麼一個怕死的人。
“你敢這麼對我……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你!”
蕭璟棠不懼地冷笑,負手,箭步如飛地走向鍾子騫。
“如何?”兩人邊說邊朝外走去。
“啟稟大人,我們沿著漠河打撈刺客的時候,發現了有用的線索。”
“是什麼?”
“一封書信,裝在密封的竹筒裡,漂浮在水面上,上面寫的都是奇怪的字元,屬下猜想是異族字。幽府不是面臨漠河嗎,屬下斗膽猜想,這封書信就是當日如意地跳河逃走掉下的。”
“有幾分道理,立即回緝異司去看看。”蕭璟棠大步走出府門,門外他的馬早有人牽出來等候。
“大人,關於九千歲也查清楚了。”
正要翻身上馬的他,忽然停
“九千歲是被牙婆賣入宮中當太監的,查過他入宮之後,並無可疑之處;不過,在他弱冠那年,一年裡足足娶了十個姬妾,後來朝中大臣知他好這口,就不停地往他家裡送美人了。”
“弱冠,姬妾?”蕭璟棠寧沉思著,總覺得這裡頭有古怪。
半響,他抬頭問,“要你查的那個女刺客呢?可與他有交集?”
“回大人,佈告已張貼出去,沒見有人說認得她。”
蕭璟棠眸色陰沉。
好一個顧玦,居然什麼都算在前頭了!
不!他不可能永遠沒那麼幸運的,那封信,就是摧毀他的第一步……
※
三日後
風挽裳就站在街口看著那一對夫婦從義莊裡走出來,將那女人的屍首領回去安葬。
男的已年邁,女的容顏也不復當年那般冠絕天下,因為一路風塵僕僕,再加上痛失親人而面帶憔悴。
她只敢靜靜地看著,多少次腳後跟抬起,卻又放回去。
不能,她已沒臉與他們相認,十年來沒有,而今更加沒有。
哪怕再如何想念,如何想家,她都熬過來了。
與其說沒臉,她更害怕被拒絕相認。
隊伍從眼前經過,她就那樣悲傷地看著,像丟了魂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隨著他們移動而移動。
突然,女人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扭頭看過來,她嚇得連忙低下頭。
期盼她能看到自己,又害怕她看到。
終於,隊伍徹底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她抬頭,最後傷心地目送了一眼,轉身,離開。
這一次,是真的,徹底只剩下一個人了。
“夫人留步。”
突然,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哪怕隔了十年,再一次聽到還是覺得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