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樓梯口忽然傳來聲音。
她停下腳步與眾人一道望去,就見大長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從樓上下來,全身上下都是高貴華麗的衣裙,怎還有半分方才在外頭施藥的樸素模樣?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大長公主,外面那個被人人稱頌的,是假的!
當那個假公主在外面替她施藥的時候,真正的公主在錦繡莊二樓裡歇息快活。
感覺到身邊的女子激動的情緒,她悄悄伸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緊攥的拳頭,以免她衝動地衝上去殺公主。
然後,她的目光有些失望地看向蕭璟棠,真的,為了立功,什麼都可以不要了嗎?
包括良心,包括利用百姓的信任。
蕭璟棠在她的目光投過來的剎那就別開了臉,他害怕見到她失望的眼神,真的害怕。
“參見公主,公主千歲!”
眾人行禮,風挽裳也帶著婢女躬身行禮,邊提心吊膽地留意身邊
的女子,就怕她剋制不住,到時候,恐怕就給了蕭璟棠盤查幽府的機會了。
大長公主貴氣逼人地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瞧了眼風挽裳,站到蕭璟棠身邊,“駙馬,既然有懷疑就該當場驗明正身,怎能如此草率放人。”
在外頭,她都是喊的駙馬居多,以突出自己的高貴。
“這是緝異衛的事,還請公主不要插手!”蕭璟棠拿出強硬的態度,他就是不能容忍他的挽挽因他受半點委屈,然而,卻又總是因為他,她才遭了那麼多罪,受了那麼多氣。
他越是維護,君灩就更是氣憤,“本宮說她們之間可疑就有可疑,駙馬是有意包庇的話,本宮也無話可說!”
風挽裳暗歎,這大長公主是不會放棄這個可以羞辱她的機會了。
她淡淡地看向蕭璟棠,微微俯首,“請大人安排人吧,妾身願意配合。”
“挽……來人,去找一個老婆子來。”他冷瞪了眼君灩,冷聲下令。
“何需找老婆子,就當著大家的面取出月事布不就好了。”
聞言,風挽裳臉色刷白。
身邊的女子更是忍不下去了,袖中滑出暗器,卻又被一隻柔柔的小手覆住。
她平靜地看向大長公主,“公主同為女人,應是知曉女人家的事有多隱晦,如果非要如此不可,妾身遵命便是。”
君灩塗著胭脂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這個小賤人居然在明著罵她有***份!
“來人,抓住她的兩個婢女,將她帶到後頭去!”她怒然下令。
聞言,風挽裳臉上駭然失色,她做的一切除了全身而退,還有保這個女子離開,而今——
“啊!”
突然,大長公主驚叫,躲到她的駙馬身後。
事情突變,是女子忽然以一枚短小的利刃抵在她的脖子上,從後挾持了她。
她沒有叫,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瞠目而已。
她知道,女子是不想牽連她,所以讓人知道她方才只是一直受挾持。
“後退!都給我後退!”女子挾持她往外走去。
緝異衛步步緊逼,只是,門裡門外全都是緝異衛,又如何逃得掉?
皎月緊張地跟在後頭走,清冷的眼眸謹慎地防著四周的緝異衛。
很快,女子挾持她退出了錦繡莊。
然而,一轉身,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陣仗給震住了。
黑壓壓的人群,除了緝異衛外,還有廠衛,將外頭的錦繡莊包圍了個嚴嚴實實,只怕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讓人聞風喪膽的九千歲就那般優雅地坐在人肉凳上,旁邊有人端著瓜果茶水,他慢條斯理地撥弄茶蓋,輕吹熱茶,完全不受眼前的事情干擾,那種慢,都能慢出一種優雅的韻味來,同時,又有著令周遭噤若寒蟬的威力。
他不是急著去找那名跑掉了的女子嗎?
女子……
風挽裳感覺到抵在脖子上的小刀有一瞬間的僵硬,忽然,她明白了。
原來——
真巧,不是?
“九千歲,這是緝異衛的事,東廠這是何意?”蕭璟棠沉聲問道。
顧玦依舊是不疾不徐地淺啜了口茶,才悠悠抬眸,唇角微勾,“何意?有人都要大庭廣眾之下扒本督女人的褲子了,你說這是何意?”
柔腔慢調,即便說的話有些粗俗,也叫人覺得那是優雅的。
風挽裳赧然不已,原來他早已在外頭,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