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先親手遞給賈老太太,然後是薛姨媽,王夫人,最後一杯遞給了劉姥姥。紫鵑的餘光看見湘雲見到黛玉親自給劉姥姥遞茶,驚訝想要開口,終於忍住了。
王夫人因為一進門就有佈置十分周全的座位,賈老太太的主位,薛姨媽的客位,王夫人作為媳婦的陪位,劉姥姥的客位,都擺放好了。一坐下,就一盤托出四盞茶,也不用有什麼想法了,就是有也說不出什麼了。
☆、26、老太太擺譜的終極搭檔
賈老太太吃了茶,十分受用,說:“這是濃梅香?”黛玉答“是”。
其實黛玉平時不焚香的,不過今天紫鵑擅自點上了。賈老太太卻更加高興:“還在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最喜歡這濃梅香了。這麼多年都沒再用了。如今聞起來,就像回到當年一樣。”
“誒喲,老太太您怎麼不早說!早說了,我天天給老太太焚這濃梅香,老太太不就早恢復成年輕的時候的樣子了。也讓我們見識見識老太太當年的氣派!”鳳姐馬上湊趣,說的大家都笑了。
“你這個猴兒,又來說嘴,恢復年輕時候的樣子,不成了老妖怪了麼?”老太太的臉都笑成菊花了,“這種香,女孩兒們用最好,這香味也罷了,關鍵是這煙,影影綽綽適合閨房裡了。”
眾人當然點頭稱是。紫鵑暗想,總算沒白忙乎!這濃梅香可不是賈府的份例供應。而是紫鵑從自己孃親的舊同事、賈老太太的陪房、當年未嫁前史侯家千金閨中的侍女那裡聽說的資訊。為了弄到這東西可是費了一番周折,最後還是喜兒幫她買到的,不過據說還是從寧國府里弄的。
寶玉一臉天真無邪的說:“這味道也挺好,比我常用的芙蓉香厚重。史大妹妹平時在家也用這個?”
史湘雲說:“我更喜歡蘭香,恬雅清幽。”紫鵑心裡冷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濃梅香的價錢,不是現在史家日常能供養的起的了吧?
賈老太太興致高漲說:“說起這濃梅香來,我到想起一事來。這屋子窗戶不好用紗吧?夏天裡也用窗紙,怕是要熱吧?”
“回老太太的話,到了夏天,換上涼布,也到清涼。”黛玉說。
賈老太太一直認為自己外孫女住在這樣的“土坯房”裡實在可憐,都是寶釵把蘅蕪苑佔了去,那麼好的房子,給了她實在糟蹋了。還是我的黛玉會收拾房子,女孩子家家的,就要有個大家姑娘的氣派,不能學小家子的窮酸氣。
於是賈老太太就說了:“我記得咱們先有四五樣顏色糊窗的紗呢。明兒拿了來做幾件紗幛,配著嫋嫋的輕煙,最合適不過。”
鳳姐兒忙說:“昨兒我開庫房,看見大板箱裡還有好些匹銀紅蟬翼紗,也有各樣折枝花樣的,也有流雲卐福花樣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樣的,顏色又鮮,紗又輕軟,我竟沒見過這樣的。拿了兩匹出來,作兩床綿紗被,想來一定是好的。”
賈母聽了笑說:“人人都說你沒有不經過不見過的。連這個紗還不認得呢。那個紗,比你們的年紀還大呢。不知道的,都認作蟬翼紗。其實呢,正經名字叫作‘軟煙羅’。”
賈老太太看見連薛姨媽都吊起了興趣,心裡高興:“那個軟煙羅只有四樣顏色:一樣雨過天晴,一樣秋香色,一樣松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若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作‘軟煙羅’。那銀紅的又叫作‘霞影紗’。如今上用的府紗也沒有這樣軟厚輕密的了。”
薛姨媽笑說:“別說鳳丫頭沒見過,連我也沒聽見過。”
鳳姐兒早命人取了來。
賈老太太看了說:“可不是這個!先時原不過是糊窗屜,後來我們拿這個作帳子,試試也竟好。明兒就找出幾匹來,給她做幾道紗幛。”
大家答應了,鳳姐又湊趣。
賈老太太更有了興致:“再找一找,只怕還有青的。若有時都拿出來,送這劉親家兩匹,做一個帳子我掛,下剩的添上裡子,做些夾背心子給丫頭們穿,白收著黴壞了。”
果然該什麼情景,就什麼情景,黛玉從*館換到稻香村,賈老太太為了外孫女的待遇還是不惜餘力的向王夫人示威,當然炫富的程式也不落下。
宴席上,賈老太太更是過足了炫富的癮,興趣高漲的帶領劉姥姥就去了櫳翠庵。
於是自己的大金主,妙玉也不拿架子了,急忙接了進去。等賈老太太在院中坐定,妙玉忙去烹了茶來。
只見妙玉親自捧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裡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鍾,捧與賈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