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但初聞時的驚詫,細思間的惶恐,以及三思後的忐忑,錢謙益思慮到的東西一點兒也不比黃宗羲少,甚至要更多。
“曹雲霖現今如何?”
見錢謙益顯然是知道了此事,黃宗羲便開口回覆道:“曹雲霖無礙,臨海伯並沒有為難他,只是軟禁在了一處守衛嚴密的宅院。另外,臨海伯的奏疏已經派人送往福建,此人雖說並非善類,但卻也知道底線。”
“還好。”
錢謙益鬆了口氣,他很清楚,陳文一旦擅自處死曹從龍,那就意味著不可能再與其他明軍合作,對於他始終致力的那份策動各路明軍聯合作戰恢復長江防線,進而北伐中原的大計劃實在影響甚大。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勢必將會影響到大局……
“太沖,吾上月時得到訊息,韃子派遣步軍統領阿爾津率領滿洲八旗一部南下,意在蕩平東南。月初時大軍自運河南下,只是後來並沒有直接南下,反而是轉道上游。看樣子是打算前往江西,但是目的地卻不知道是衢州,是廣東,還是湖廣。”
江西地處要衝,連結著東南戰場和西南戰場。這支清軍精銳前往衢州,那目標就是陳文;如果前往廣東,那有可能是閩南的鄭成功,但可能性更大的則是防備李定國殺入廣東;只有最後一個目的地,就已經不言自明瞭。
“另外,還有訊息,說是韃子理政三王之一的尼堪率領一支由真正滿洲組成的大軍南下,目標則是直指西南,此刻已經在路上了。”
尼堪南下之事錢謙益已經派人去通知西南明軍,但是阿爾津出發時桂林大捷還沒有發生。歷史上阿爾津南下的目的,乃是為了剿滅位於廣東西部高、雷、廉、瓊四府的廣東明軍殘部,以及隨時都有可能反叛的潮州總兵郝久尚。可是陳文在浙江戰場上的異軍突起使得阿爾津提前啟程,目標也變成了威脅更大的陳文。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運籌清楚的了,必須及時告知陳文,提前進行準備才行,而錢謙益此前也曾派人去通知黃宗羲,只是沒想到黃宗羲離開金華後便直接趕來,反倒是錯過了信使。
然而,當黃宗羲聽過了這件重大軍情後,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於尼堪的身上。無論是尼堪本人,還是那支由“真正滿洲”組成的大軍都比阿爾津的那支幾千人的小部隊要更加可怕得多。但是恍惚了瞬間過後,黃宗羲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尼堪能夠威脅到的乃是西南明軍,他們的手伸不到那裡,眼下必須防備阿爾津與陳錦合流對付陳文,或是南下福建進攻還在圍城之中的鄭成功,這才是當下的關鍵。
互相交換了一下了近期得到的情報,黃宗羲便告辭重返金華,雖然他一直看陳文不順眼,但是這個武將和那支連戰連捷的大軍怎麼說也是王翊在世時的心血所繫,黃宗羲不可能坐視其被清軍剿滅。況且,陳文這個傢伙也並非一無是處。
送走了黃宗羲,柳如是便回到了錢、黃二人密議的房間。
“黃太沖那邊還是認定臨海伯是閹黨餘孽嗎?”
閹黨餘孽的看法乃是前年年底黃宗羲前來拜見錢謙益時提到的,原因則是王翊寫給他的那份關於陳文反對赴日乞師的書信。這件事情由於餘煌那個閹黨餘孽的存在早已變了味道,陳文對日本這個國家的抵制心態已經被他們看作是政治上的站隊。
只不過,陳文這幾年披荊斬棘愣是從不可能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而且在對待王翊遺孤的那件事上黃宗羲也總覺得欠了王翊和陳文一些,再加上陳文乃是王翊的部將出身,所以即便是看陳文不順眼,他也還是一次次的南下金華。畢竟在浙江戰場上,他也沒有第二個可以選擇的物件了。
“太沖,還是那副老東林的舊思維,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極為難得了。”說罷,錢謙益嘆了口氣,繼而說道:“可現如今這樣的局勢,若是還拘泥於黨派之見,各部王師又如何能並肩作戰。只怕到時不光無法中興大明,華夏也將再度亡於韃虜了啊。”
錢謙益的哀嘆立刻引起了柳如是的贊同,當初錢謙益兩度被滿清下獄,便是柳如是大力奔走才將其從囹圄之中解救出來。後來謀劃抗清,為明軍蒐集情報,傳遞訊息,甚至變賣家產資助義軍,這些事也都是在柳如是的激勵下完成,二人之間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種以詩文唱和而成的****,而是真正意義上能夠同甘共苦的革命伴侶。
此刻錢謙益的嘆息聲中充滿了對時局不利的感慨,柳如是很清楚,這並非是黃宗羲的那點事情那麼簡單,曹從龍之亂徹底打亂了錢謙益的思路,也進一步引發了他的不安,至於馬進寶的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