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謠言傳來。
對於滿清官吏將兵的惶恐,紹興府計程車紳百姓們則大多表現出了喜聞樂見的態度。一時間,紹興府計程車紳百姓們開始奔走串聯,準備在這支強悍得不可置信的明軍北上時掀起一大波反正的浪潮。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是紹興府的暗流湧動同時也傳到了杭州。隨著以金礪、劉之源為首的漢八旗兵進駐杭州組成杭州駐防八旗,以及浙江巡撫蕭啟元大力在杭州修建滿城,杭州府清廷和百姓的矛盾也愈加的深重起來。
雖說此地一向是“暖風燻得遊人醉”,民風自然也遠遠比不上同在浙江的金華、台州那般彪悍,又兼有杭州駐防八旗、杭州城守協以及錢塘水師等部兵馬坐鎮,但是事關浙江省會的安全,金礪、蕭啟元在得知清軍圍剿遭逢慘敗的訊息,還是將臨時駐紮寧波,協助寧波綠營和定海總兵標營協守寧波的提督標營撤了回來,進駐可能會先期直面明軍兵鋒的紹興府城的山陰、會稽二縣。
此時已是永曆五年的臘月二十三,送灶王爺上天的日子。本以為大年三十都未必能夠回家的提標左營守備徐磊,在上面確定了明軍無力北上的情報後,已經率部回到杭州,此間更是沐浴更衣完畢準備開始帶著全家男丁祭拜灶君,以懇求灶王爺能在玉皇大帝面前美言兩句。
篾扎紙糊的馬和小糟餅、黑豆、寸草等物家中的正妻於氏早已著家僕準備完畢,糖瓜、湯圓、麥芽糖、豬血糕等又甜又粘的食物也擺放整齊,只待著灶王爺享用。以達到“吃甜甜,說好話”、“好話傳上天,壞話丟一邊”的效用。
有道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一切準備完畢後於氏便帶著家中的僕婦退了下去,只由著徐磊領著家中的男丁進行祭拜。
焚香叩首,徐磊便向灶王爺敬酒。並誠心禱告。三次敬酒後,徐磊撕下了灶君像,連同紙馬、黑豆、寸草等物一同焚燒,而後則是全家羅拜,祝曰:“辛甘臭辣,灶君莫言”。
今天將灶王爺送走,按照規矩過些天還要接灶,不過儀式就相對要簡單得多了,只是將一張新的灶君像貼好即可。
祭祀完畢。徐磊便回到了正堂,離家多時,很多事情還需要聽於氏彙報。可是就在這時,徐磊卻好像忘記了這碼事,任憑於氏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家中的事務和田土、店鋪的收入,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思量些什麼。
見徐磊的心思不知道飛到了哪裡,於氏便暫且停了下來。只是過了良久。徐磊依舊在那裡發呆,於氏只得出口相訊。可是未帶她開口。卻聽徐磊突然問道:“李氏和她母親最近如何,可還安好?”
於氏萬萬沒有想到徐磊會有此一問,只是聽到這句問話的剎那,於氏的心頭不由得浮現起了曾經的那份妒恨。
徐磊口中的李氏便是李瑞鑫的妹妹,徐磊在成親前就對李家小妹垂涎三尺,對於氏反而頗為冷落。後來李家一門男丁或是戰死。或是失蹤,徐磊便將李家小妹強納入房中。起初甚是寵愛,後來經不住正妻於氏的壓力,再加上李家小妹始終無所出,就漸漸的冷落了下來。甚至是去年圍剿四明山歸來之前都已經有些年沒有提到過這個可憐的女子了。
李家小妹得寵那段日子雖說對於正妻也是恭敬有加,唯恐失了妾室的本分,可是在一向善妒的於氏看來卻分明是在耀武揚威,自然不能容她。
不斷藉著正妻的身份慫恿下人欺凌、陷害,使銀錢給大夫進讒言說李家小妹不能生育,以至於徐磊產生厭倦之情,就連後來李家小妹和她的母親幾乎淪為家中最下等下人也多有於氏的功勞。
可是自從徐磊圍剿四明山兵敗歸來,卻突然想起了這對母女,雖然並非是重新歸為妾室的身份,卻煞是奇怪的除去了這對母女一切的勞作,衣食方面也提高了好幾個檔次,只是由親信家丁、僕婦看管著軟禁在宅子裡的一個偏僻的小院中,僅此而已。至於為什麼,卻並不肯說。
趁著徐磊出征,於氏私下裡再度降低了李家母女的待遇,只限於不餓死了事。可是徐磊甫一回來,竟然會有此一問,著實讓於氏心中不由得一驚。
“那賤婢母女還在小院裡,衣食如故,只是這些日子未得夫君允許妾身也沒有讓她們出來。”
聽到“賤婢”二字,徐磊的眉毛不由得一皺,看向於氏的目光也開始變得複雜了起來。
“賤婢二字日後不可再說,為夫與李家怎麼說也曾同在靖國公麾下效力,他們一家男丁音訊全無,為夫代為照料也是應有之意,更何況李氏也曾侍奉枕蓆在側,不可如此苛刻。”
“苛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