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色下,那道溫潤如玉的人影,一襲素白,正靜靜立在松崗上,面對著墓碑叢中一座單獨聳立的石碑,不知在想些什麼,怔怔出神。
是那座燕秀朝的衣冠冢。
秦驚羽冷然一笑,閉目養神。
馬車從崗下賓士而過,驚醒了那陷入沉思的男子,抬眼,凝眸,望著那車尾揚起的塵土,仿若心有靈犀般的,低喃:“三兒?”
秦驚羽端坐著,目不斜視,置若罔聞。
隔著座矮矮的山崗,他在上,她在下,錯身而過,彼此遠離。
“三兒,停車,我知道是你!”車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一騎追了上來。
“主子?”駕車的弟子不明情況,側頭低聲詢問,隨行的侍衛已經拔劍在手,蓄勢待發。
面無表情,她揚聲道:“不用理他,我們走。”
蹄聲得得響起,馬車猛烈顛簸了下,隨即放緩速度,嘩的一聲停住。
那駕車弟子微驚道:“主子,那人將馬車攔住了。”
秦驚羽應了一聲,現在銀翼在山莊醉倒未醒,身邊的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這場碰面是躲不掉了。
推開車門,她輕巧跳下,與他冷顏相對:“蕭焰,你來晚了。”
一語雙關。
他說他頂多一個半月就來天京找他,現在已經遲了兩天。
如果他兩天之前趕到,她定會欣喜撲上前去,抱住他,可惜,短短兩日,已經世事變幻,滄海桑田。
蕭焰的臉色發白,風塵僕僕,看起來很是憔悴,那雙如水的眼眸卻依然溫情脈脈,但天曉得,她是恨透了這樣的溫情!
“三兒,你去哪裡?”他柔聲問道。
“滾開!”她揮開他伸過來的手。
蕭焰愣了下,溫言含笑:“氣我來晚了麼,蒼岐那裡耽誤了幾日,我已經在拼命趕路了,看在我又累又餓幾宿沒閤眼的份上,別計較了好不好?”
“別跟我來這套,沒用了知道嗎,沒用了。”秦驚羽看著他白淨的俊臉,似笑非笑,輕輕吐出一聲,“燕兒,別來無恙?”
那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他唇邊噙著的笑容慢慢開裂,僵在臉上。
“你……都知道了?”
“呵呵,老天開眼,總算沒再順著你的心意,倒教我自個兒想起來了。”秦驚羽斜睨他一眼,指甲掐在掌心,生生抑制住胸口的怒氣,那意欲一劍劈了他的衝動。
殺了他,又有何用?
閉了閉眼,她漠然道:“你走吧,現在回去南越,還可以趕在我出兵之前……”
“不!”蕭焰上前一步,急促道,“我不是存心瞞你,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了。”
永遠不會記起,這就是他再一次欺辱她的理由?
秦驚羽不由得冷哼:“以為我永遠都不會記起,一輩子都是這樣渾渾噩噩,所以就可以再次欺騙我,把我當做傻子一樣隨意愚弄,是嗎?”
“不是,不是這樣——”蕭焰蹙起眉,眸光瑩瑩,眼露憂傷,“我愛你,我只是想好好愛你,跟你重新開始。”
“愛我?”秦驚羽冷笑聳肩,“以愛之名,行卑劣無恥之事,這樣的愛,我要不起。”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攔住:“三兒,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從認識到現在,每一件事,我都好好跟你解釋,你聽完之後,再來判我的罪,好不好?”
“我不聽!”秦驚羽曲膝撞向他。
蕭焰身軀微晃,避開她的攻擊,誰想竟是個虛招,精光一閃,她拔出靴底的匕首,一刀削去被他拉住的一截衣袖。
“滾開,否則刀劍無情!”一揮手,馬車周圍的侍衛繞繞圍攏過來。
蕭焰淡淡一笑,挺胸朝著她的匕首迎上來:“我不會走的,要麼你聽我解釋,要麼你殺了我。”
秦驚羽手指微顫,厲聲道:“蕭焰,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似聽得異樣之聲,她動作稍頓,站住不動。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臨死之前聽我把話說明白,好麼?”蕭焰盯著她的眼,慢吞吞挪動著,又湊近了些,想去牽她的手。
近了,更近了……
“放開她!”雷鳴般的怒喝,響徹四野。
面前忽然間掠過一道黑影,硬生生將她扯去一邊,還順勢摟住了她的腰。
蕭焰的手懸在半空,似是凝住了。
高偉的身形,醇厚的嗓音,除了雷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