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靈位,將其擺到了那張案几上。
隨後,他坐在另外一邊的席位上,給案几兩邊的酒盞都倒滿了酒水。
“先乾為敬。”
舉杯朝著那靈位拱了拱手,趙弘潤一飲而盡。
一杯接一杯,趙弘潤一邊喝酒,一邊喃喃自語地向六王叔的靈位敘說著魏國這些年來的事,包括他自家的事,比如說,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等等。
醉意朦朧間,趙弘潤隱約好似看到六王叔趙元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吟吟地看著他。
“恭喜恭喜,怎麼不帶那兩個小傢伙來看看六叔呀,也好讓六叔瞧瞧他們。”坐在趙弘潤對面的怡王趙元笑著問道。
“我這回可是前來大梁平叛啊,帶著那兩個小傢伙做什麼?更何況,阿姜與苒兒對那兩個小鬼寶貝地很,豈會讓他們犯險?下次吧,待局勢穩定之後,我再帶他們來看望六叔。”趙弘潤笑著說道。
怡王趙元笑了笑,也不再多說,與趙弘潤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叔侄二人難免就聊到了太子儲君這個問題。
說到這個話題時,趙弘潤的心情沉重了許多。
平心而論,他從未想過要奪取大位成為魏國的君王,因為他嫌太累,他不想向他父皇那樣,幾十年如一日地被束縛在垂拱殿那一隅之地。
因此,他當初支援雍王弘譽。
沒想到的是,雍王弘譽在成為太子後,在經歷過施貴妃之死後,性情大變,非但變得剛愎自負,居然迫不期待地就想收回諸兄弟的大權。
甚至於在遭到慶王弘信的強烈反抗後,居然不惜拿他魏國的底蘊作為賭注,不惜挑起內戰。
當然,眼下太子弘譽已**於錦繡宮,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但如此一來,趙弘潤也面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心中已經沒有矚意的兄弟了。
“不是還有你麼?”對坐的六王叔笑著說道。
“我?”趙弘潤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可我從未有過這個念頭……一直以來,我都希望像六叔那樣,自在灑脫,在強盛的大魏,安安樂樂地當一個紈絝……”
“自在灑脫?”六王叔惆悵地嘆了口氣,看著趙弘潤語重心長地問道:“弘潤,你真覺得六叔這輩子活得自在灑脫麼?”
“……”趙弘潤啞口無言。
因為他知道,曾幾何時,他誤以為眼前這位六王叔是天底下最瀟灑灑脫的人,但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六王叔那所謂的玩世不恭,只不過是為了麻痺他自己而已,就跟借醉酒擺脫煩惱一個道理。
從六王叔這一輩子都沒有成婚生子就能看出,他始終對蕭淑嬡念念不忘,也因此,對於曾經間接害死蕭淑嬡一事悔恨終身,在這種情況下,這位六王叔如何能稱之為自在灑脫?
“……當年我可以放縱,因為大魏有四王兄,也就是你的父皇,而你,就只能自己擔起這個責任了……還記得你曾經的志向麼?盛世閒王,先要有盛世,然後你才可偷閒,而目前我大魏,還當不起盛世這個詞……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吧,弘潤。”
舉起案几上的酒盞,六王叔笑著說道。
不知不覺間,趙弘潤喝醉了。
到了次日,帶等他睜開眼睛過神來時,他這才發現,對面那盞酒,依舊斟地滿滿的,根本沒有動過。
看了一眼靈廟外的天色,趙弘潤站起身來,將六王叔的靈位重新放回神龕上。
“盛世……麼?”他淡淡一笑。
隨即,他深深吸了口氣,目不轉睛看著六王叔的靈位,正色說道:“再見了,六叔……”
說罷,他猛然轉身,走向靈廟外。
“回大梁!”
“是!”
在靈廟外守了一夜的諸人應道。
一個時辰後,待等趙弘潤回到大梁後,他徑直來到皇宮,於甘露殿求見了他父皇。
可能是因為太子弘譽的死所導致,這兩日魏天子的氣色的確不大好。
在見到趙弘潤時,看到他衣袍褶皺有些汙穢,甚至於還有刺鼻的酒味,魏天子好奇問道:“你去了哪?”
“我去拜祭了六王叔。”趙弘潤平靜地回答道。
“哦?”聽聞此言,魏天子眉梢微微一顫,不由地坐起了幾分,神情莊重地上下打量著趙弘潤。
半響後,他這才重新放鬆了身體,鄭重地說道:“看來,你已做出了決定。”
“是的,父皇。”趙弘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