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道而行,又是安得什麼心?”
“你……”段則逸氣急,怒指著寐瞳欲反駁,而此時座上蕭珏卻突然開了口,“全都給朕閉嘴!”眯起眼,他看著座下二人,終是深深地嘆了口氣,“段愛卿先退下吧,此事朕會設法解決。”
既然陛下都如此說了,段則逸自是不好再繼續逗留,只狠狠地瞥了寐瞳一眼,便恭敬地跪安了。
而後偌大的金鑾殿內突然只剩下了蕭珏與寐瞳二人,他們彼此對望,那種眼神竟出奇的相似。
“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將會給朕帶來多大的麻煩?”蕭珏的嗓音顯得很低沉,而寐瞳卻絲毫不畏懼地回道:“陛下,微臣不過是以玄漪的安危為重,難道做錯了嗎?”
蕭珏微眯著雙眼冷冷地看著他,“寐瞳啊,你何時變成了這樣?”他不禁又嘆了一聲,“想我當年將你帶回之時,你可沒有如今這般牙尖嘴利。”
寐瞳淡然地笑了笑,“陛下過譽了,不過,人總是會變的。”他稍稍一頓,繼而接著啟口,“其實從您將我帶回宮的那一刻起,您就該知道,寐瞳不可能永遠是當年那個青澀得除了吹簫什麼都不懂小孩子,在這宮裡,又有誰還能保住那樣一份純真?”他冷笑著,言下之意便是,陛下,我之所以會變成今時今日這般模樣,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蕭珏聞之大怒,拍案喝道:“尹寐瞳,你好大的膽子!”
寐瞳掀過衣襬跪下身來,“陛下若真要為此事責罰我,寐瞳也無話可說,然而我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這玄漪的太平,若是陛下還願意相信我,就將這件事交由我來辦,我會盡快打探到顏漫羅與容軒的下落,一旦確定了顏漫羅便是初柔之女,我定會親手殺了她。”他不再自稱“微臣”,而是以“我”來代替,只是言辭間仍是透露著無比的認真。
蕭珏平靜地凝望著他,沉默了須臾,突然問:“只要顏漫羅一死,蒼蘅那邊必會有所行動,你今日為保玄漪太平,可以不顧一切私自放走顏漫羅,如今你又要朕如何相信,若是確定了顏漫羅乃初柔之女,你便能做到手刃她?”
寐瞳輕輕地搖了搖頭,“若是可以,我當然不想殺顏漫羅,但倘若她真是初柔之女,那便是玄漪的一大威脅,聖女一族若再度復活,即可顛覆王朝,到時候怕是受苦得亦是黎民百姓,與其那樣,還不如我親手殺了她,然後……”他抿了抿唇角,復又道:“然後,所有的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那一日,蕭珏終是允了他。事後寐瞳問罹湮,“你究竟想如何?”他自是知道罹湮不會出賣漫羅,也知當日一切皆是段則逸一人的陰謀。
而罹湮卻答他,“我想和漫羅回到過去,哪怕當時只是個男寵,也好過如今被她誤會。”他眼底滿是哀傷,最終道:“若是別無選擇,我寧願親手去終結這段感情,至少不必給自己留下遺憾。”
那個午後,寐瞳望著罹湮眸子裡的堅定,許久頷首而道:“好,我答應你。”
兩日後的黃昏,容軒從破廟中走出來,忽見寐瞳站在廟前,淡漠地望著他。他亦平靜地看回去,久之問道:“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殺漫羅,還是帶她回去?”
寐瞳微微揚起唇角,笑得極為淺淡,“今日我來,並非為了漫羅,而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容軒一怔,又道:“當日你助我與漫羅脫離險境,我曾承諾這個人情他日必報,所以只要不是強人所難,我一定答應你。”
寐瞳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我要你一個人回蒼蘅去。”
“不可能。”容軒拒絕得很是灑脫,他不可能丟下漫羅不管,寐瞳的這個要求顯然已觸犯到了他的底線。
而寐瞳卻說:“那我問你兩個問題,”頓了頓,他復又啟口,“你爹病重危在旦夕你救是不救?你弟弟被冤入獄秋後問斬你救是不救?”
卷玖拾玖 斷崖
容軒陪在漫羅身側整整三天三夜,那個女子總算從昏迷中徹底甦醒過來,只是臉色依然蒼白。
之前的三日,他並沒有繼續帶著漫羅逃殺,一來是她身上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恐怕禁不起那般顛簸折騰,再來,段則逸若是要追殺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定是往蒼蘅去找,所以他們不能回蒼蘅,而此廟位於玄漪與蒼蘅的交界處,卻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可是寐瞳卻找到了,那日他只是給他帶來了兩條不好的訊息,然後說:“三日後我再來,希望到時候你已有了決定。”而如今離約定的日子只剩下兩日,望著眼前虛弱蒼白的女子,他又怎麼忍心拋下她不管?
漫羅接過容軒為他煎好的一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