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攝政王妃靈活的眼珠轉來轉去,看看晉王妃又看看楚太妃,再看看坐成品字形的三個小輩,心中暗笑,這兩姐妹在閨中之時多麼親密,各自出嫁之後,就有了隔閡,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難道兩位孫兒都配合,倒是這個小丫頭難得做人了。
之後兩位少年又尋了機鬥了幾句嘴,俞筱晚都只當沒聽到,不敢回頭打量。聽戲一直聽到戌時初刻,終於散了場。回府的時候,客人們都在二門處登自家的馬車,一時間候了不少人,自然是要讓位高權重的夫人們先登車,其他人就在二門處的花廳裡稍候。
等的時間並不長,卻先先後後有十幾位小姐過來熱情地與俞筱晚打招呼,只寒暄上一兩句,就問到了君逸之和君之勉聊了些什麼。俞筱晚只當自己是據了嘴的葫蘆,打著哈哈含糊過去。
這些小姐們沒套到話兒,嘴裡不說什麼,心裡肯定是不滿的,曹中雅萬分高興,回府的時候,特意擠上了小姐們坐的馬車,跟俞筱晚道:“不要以為被王妃叫到身邊就是好事兒,王妃不過是圖個新鮮跟你聊幾句,可暗地裡得罪的人卻數不過來。”
俞筱晚就回敬她一句,“不要以為沒被王妃叫到身邊就不會得罪人,若不然莫夫人她們後來為何不願再搭理你了?白白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曹中雅氣得直指著她,“你!還不都是你亂說話!”
“黑白顛倒的話你都敢說,我為何不能暗諷幾句?”俞筱晚看著曹中雅冷笑,忽而傾過身子,壓低了聲音,附在曹中雅的耳邊道:“你想毀我名聲,這筆帳我記下了!”
這話一絲一絲地飄進曹中雅的耳朵裡,帶著幾分陰冷幾分凌厲,曹中雅不自覺地抖了抖,色厲內荏地道:“你待如何?”
俞筱晚輕輕一笑,“且等幾日。”
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只拿那雙漆黑明亮、又深不見底的眼睛,陰沉沉地注視著曹中雅。
曹中雅被她嚇得心底生寒,不敢再呆在這輛車裡,尖聲叫道:“停車!停車!”
車伕不知何故,忙停下馬車,曹中雅都不待丫頭來攙扶,自己跳了下去,飛奔進了母親坐的馬車,一頭撲到張氏的懷裡就開始哭。
張氏聽完了她的話,也不禁有氣,“她當自己是個什麼人物呢!還敢來威脅你!”
曹中雅拉了拉母親的袖子,“母親,讓君瑤表姐來收拾她。”
張氏就是一嘆,“你君瑤表姐的日子也不好過,咱們先忍一忍,忍到你君瑤表姐生下了麟兒,她俞筱晚就是咱們的下酒菜了。”又將大嫂張夫人說給自己的隱情告訴女兒,“原本剛懷上身子,是要靜臥休息的,可以往別的王府有宴會,攝政王妃都會帶上幾個姬妾同往,這一次竟只說自己一人來赴宴。你表姐這才要堅持跟來,你明白了麼?”
曹中雅細細品了一番,才悄然大悟,“攝政王妃想借刀殺人!”
攝政王妃自己沒開懷,請了最好的御醫也診不出什麼毛病,日後怕是也難懷上,為了自己的地位,她肯定是希望將妾室生下來的男孩兒抱到自己名下來養,而且為了王位有人繼承,也必須有個名義上的嫡子。這對於妾室們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庶出的兒子只能封個鎮國將軍,雖然有封地和月俸,但不能世襲,保不得永世富貴,日後還要汲汲營營,但嫡子就不同了,世襲親王,而且總歸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對自己就會多加照拂。
但王府的妾室不會少,至少這一回一同入選的就有五人,攝政王妃會選誰的兒子,就難說得很了。當然,如果側室的孃家也強硬,生下了兒子之後,還有可能問鼎正妃之位……這是後話,怎麼也得是生下了兒子再說,而且必須是長子,否則就沒有那麼金貴了。所以張君瑤率先有喜,對攝政王來說是喜訊,對她自己來說,卻是喜憂參半,憂的是旁人會不會讓她順利生下孩子,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這一回晉王府的宴會攝政王妃一反常態不帶妾室同往,張君瑤心裡就生出了無數想法,王爺王妃都不在府中,別的妾室會不會乘機加害?甚至有可能就是王妃授意安排個局,或者直接在飲食中下藥,害她滑胎不說,王妃不在府中,還能將自己推個一乾二淨。所以張君瑤才纏著攝政王,堅持要一同來赴宴,跟在王妃的身邊,王妃就必須小心照拂著,不然王爺饒不了她。
曹中雅頭一回嘆息,“王府真是水深。”
張氏就抱著她笑道:“你放心,蘭嬤嬤很精明,必定會顧得你表姐周全。咱們只要為你表姐祈福,求老天保佑她一舉得男,日後咱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