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箏一枚棋子一枚棋子地擺著,淡淡道:“把晚晴帶回來了以後呢?玉輕塵的情況擺 在那,難道接下來,也要言歌三天一病,兩天一鬧,兩邊比著誰更可憐,誰更悽慘?這樣的事情,你覺得言歌能做得出來嗎?”
“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秦懷揚恨恨地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這個時候,白痴才會繼續講君子之風,男兒氣概!再說了,在王妃面前,王爺什麼時候 有過男兒氣概了,每次不都被鄙視欺負得一塌糊塗?這時候,對著情敵,倒驕傲起來了!”
“話不是這樣說。”楚箏頓了頓,拈棋子的手微微停在半空,靜靜地道,“如果玉輕塵死了呢?”
……
秦懷揚一怔,這次真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言歌真的這樣做,如果玉輕塵死了,怎麼辦呢?他已經被與5老太傅,被玉府拋棄了,這時候的他,全無依託,晚晴就是一切,是他僅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如果這時候,言歌這樣耍手段,奪回了晚晴,如果玉輕塵因此絕望,死了,秦懷揚,要怎麼辦呢?”楚箏靜靜地道,聲音平淡中隱藏著深深的感傷,“晚晴現在還懵懂,還意識不到她對玉輕塵的重要,可是,言歌卻是懂的。言歌玉輕塵一起床 因此而死,言歌要如何自處呢?”
“……”
“退一步說,就算言歌可以裝作不知情,可是,如果有一天,晚晴反應過來了呢?如果她知道玉輕塵對她一片深情,卻因為她這時候的冷落而死,可是,當她知道的時候,玉輕塵卻已經死了,她要怎麼辦呢?”楚箏默默地道,繼續一枚一枚地擺放著棋子,“秦懷揚,世事千變萬化,人活著,無論怎樣的遺憾,都還有機會彌補。可是,如果虧欠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彌補的機會,甚至,連說句對不起,都不能夠了。”
“世間最深的傷痛,莫過於此。”
“言歌這樣做,就是不想,晚晴留下這樣無法彌補的傷痛。”楚箏輕聲道,“他希望,晚晴能夠竭盡所能,去幫玉輕塵,這樣,就算將來有什麼萬一,晚晴會傷心,但是,不會遺憾,不會痛。”
秦懷揚咬著牙,滿肚子氣,卻無法辯駁,越發積壓得難受,又是猛地一拍桌子。
“……”楚箏默默地看著第三次被打亂的棋局,終於嘆了口氣,手裡收拾著棋子,道,“我說秦懷揚,你下次拍桌子打個招呼,行不行?”
秦懷揚沒理這茬,好半天才道:“我怎麼覺得,這話,你應該對玉輕塵去說呢?”
“不用我說,玉輕塵是聰明人,他也懂的,因為懂,所以,一直以來 ,他都掩飾得很好,壓抑得很好。只是,”楚箏幽幽嘆息,俊秀的容顏上似乎也帶著些許感傷 和觸動,“這一次,他被傷得太深了,所以,可能 會失去理智,暫時忽略了這些。”
“難道我們只能看著。”
“不是沒有辦法,而是,不能去做。這個時候,不能用任何手段,也不能逞任何心機,只能這樣等。”楚箏嘆息道,“這件事,誰也插不了手,言歌尤其不能,只能一切看玉輕塵的意思。”
“如果——”秦懷揚說著,忽然頓口,看了眼莫言歌。
“不用看了,他聽不到,也看不到。不信,你日後問問,看他記不記得我們在這裡坐了一天?”
秦懷揚卻還是壓低了聲音,擔憂地道,“如果,玉輕塵他……真的那樣做了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楚箏拈起一枚棋子,又嘆了口氣,“如果,玉輕塵真的說出了口,真的拿自己的病弱和無助來祈求 晚晴的話,我想……晚晴大概會答應吧!而你們家王爺,除非他能狠得下心,把晚晴撕成兩半,否則,大概也只能退讓。不但要退讓,還要活得好好的,不能出任何意外,不能痛,不能弱,不能傷心,更加不能死。”
“為什麼?”
“因為……不能讓自己變成另一個玉輕塵。那樣的話,對晚晴來說,會是更深的一道傷。”
“……”那樣的情形,只是想想,秦懷揚就忍不住替莫言歌覺得心痛欲絕,壓抑得要死,起身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氣息不穩,許久才道,“這是什麼道理?就只以為王妃足夠堅強嗎?因為他堅強,因為他更有承受力,所以這活該受更多的傷痛嗎?難怪人說,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錯!”
難道說,堅強,反而是一種錯誤嗎?
“話不能這樣說的,這只是,愛一個人的方式不同而已。有的人,愛一個人,可以為她去死;而有的人,愛一個人,卻是願意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