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輕塵死死地咬著牙,死死地抓著椅背,蒼白纖弱的手上青筋暴起,腦海中,是一片純然的憤怒。真的是,什麼樣的人都敢來威脅他,什麼樣的人都敢來算計他啊!真的是……真的好想殺人,好想好想殺人!
一念未了,便聽得“啊”的一聲女子驚叫,帶著隱約的痛楚。
是晚晴!玉輕塵心念電轉,下意識地轉身,跑了過去。慕晚晴還穿著中衣,只隨便地披著件外衣,似乎出來得匆忙,連鞋都沒顧上穿,只著雪襪,進門時沒留意,一腳踩在碎瓷片上,鮮血淋漓,染得雪白的抹子一片鮮紅,正捂著腳喊疼,見玉輕塵過來,連忙問道:“公子,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小心打碎了個花瓶。”玉輕塵隨口道,慌亂地道,“你的腳怎麼樣?傷得重不重?流了好多血!”
慕晚晴忍著疼;勉強一笑,道:“沒事沒事,就是皮肉傷,上點藥就好了。”
“真的嗎?那趕緊上藥啊!”玉輕塵急匆匆地道,慌忙就要跑出去,被慕晚晴一手拉住,苦笑道,“公子,我已經踩了碎片了,你還不注意點?”說著,朝著外滿揚聲喊道,“小二,送些金瘡藥和乾淨的紗布上來!”聽著遠遠的一聲應,這才笑道,“好了,沒事的,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了!”
玉輕塵哪能放心,扶著她一瘸一拐地進了屋,坐在床邊,不住地念道:“怎麼還沒送來?怎麼還沒送來?”
慕晚晴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道:“哪有這麼快?好好的酒樓,怎麼會有金瘡藥和紗布?當然要現去買了。公子,你不要再走來走去了,看得我頭暈啊!”說著,抬起了腳,隱約能看到有幾片尖銳的碎片刺透了雪襪,直扎進肉裡,咬咬牙,忍著疼,一片一片地撥了出來。
旁邊傳來一聲聲的倒抽冷氣聲。
慕晚晴無奈地抬頭,看著被那鮮血淋漓的模樣嚇得渾身都在抖的玉輕塵,只覺得好笑,一時間連疼都忘了,笑道:“公子,你別這麼誇張好不好?真沒多嚴重,也就是有些疼,但也能忍,你這個樣子,本來一倍的疼,都要多變好幾倍了。”
玉輕塵連忙捂住嘴,道:“那我不吭聲了。”
慕晚晴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有些像公鴨嗓的高喊:“溫州刺史玉輕塵是否居住於此?有聖旨在此,速速出來接旨!”
慕晚晴心中猛地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突然有聖旨過來?”
終於來了嗎?也對,剛才楚青陽不是說了嗎?過會兒他大概就會改變主意了!玉輕塵心底冷冷一笑,微微抬頭,原本滿是焦慮擔心的眸子瞬間又是一片漆黑,隨即又垂下,置若罔聞,經自道:“不用理會,先處理你的傷要緊。”正說著,小二已經送了金瘡藥和乾淨的紗布進來,外帶一盆溫水,玉輕塵接過,放在地上。
慕晚晴有些猶疑地脫去抹子,清洗著傷口附近的血汙,忍不住道:“公子?”
“不用管。”玉輕塵淡淡地道。
因為心中擔憂,慕晚晴迅速地洗乾淨血汙,撇上金瘡藥,用紗布包好。這會兒工夫,外面已經接連喊了三四聲的接旨,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不悅,到後面,已經有怒氣滲雜,慕晚晴再也忍耐不住,推了他一把,嗔道:“公子,你快去接旨,在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玉輕塵靜靜地凝視著她,忽然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好。”
說著,整了整衣冠,又最後凝視了眼慕晚晴,溫柔一笑,道:“晚晴,保重!”這才踏步出門。房外,傳旨的太監早等得不耐煩,看見玉輕塵一絲好氣色也沒,冷冷一聲,展開聖旨,高聲宣道:“詔曰:查溫州刺史玉輕塵,無故滯留京城,拒不赴任,乃至溫州生變,身杞瀆職之罪,罪無可赦,特此宣旨,召罪臣玉輕塵入宮見駕,欽此!”
說著,皮笑肉不笑地道:“玉大人,接旨吧!”
玉輕塵毫無驚色,鎮靜地起身,接過聖旨,那太監又道:“那現在,咱們就進宮見駕吧!”
玉輕塵微微一笑,道:“好。”
話音未落,旁邊已經傳來一聲驚呼,慕晚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急聲道:“公子,我跟你一起進宮!”
旁邊太監冷冷道:“皇上的聖旨裡,可只有宣玉大人一人入宮,你們這些下人,就是沒視矩,以為皇宮是你們家的後花園啊?想進就進!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顯然,這位根本不認識前陣子剛被賜婚的慕晚睛,聽她喊玉輕塵“公子”,以為只是個丫鬟,因此,分外不留情。
聽他羞辱慕晚晴,玉輕塵猛地抬起頭,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