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刑律、官場也所知甚多,全然不似眾人所以為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
“公子,你為什麼不去應試?以你的才學,必定能夠高中的。”
雖然慕晚晴對景華的官制所知不多,但也知道,恩賜進士,跟正經的科舉出身絕對不用的,後者是自己的本事,清貴無比,而前者卻只是靠祖上蔭佑,眾人口裡雖恭維著皇恩浩蕩,心中卻是看不起的。
玉輕塵只搖搖頭,道:“不想去考。”
真是玉輕塵式的回答!
慕晚晴暗暗嘆了口氣,又問道:“公子怎麼這麼精通刑律呢?”
剛才她隨便問了些她平時在讀景華刑律時的疑惑不解之處,玉輕塵居然想也不想地順口就答了出來,其精熟程度,實在令她震驚不已。要知道,在景華王朝,學子透過科舉考試入宦為官,其所知所解都是些四書五經之類的東西,而在縣務處理和刑律方面,基本是一無所知,所以才有刑名、錢穀、書啟等等各種師爺的存在,被眾官員倚為臂膀。
“爺爺說,為官者,寧可才學稍欠,也要精熟刑律,才不至於為下人所矇蔽。”
玉連容十七歲入朝,三十歲受命太子太傅,其中十三年,有十年時間都外放為官,對於為官者不同刑律的弊端深有體會,曾經向皇上進言,要求在科舉中加刑律一科,可惜未能實踐,因此,在教導玉輕塵的過程中,寧可將聖人的四書五經放下些,也要玉輕塵將刑律牢記心中。
“可是,既然公子通刑律,知縣務,那為什麼不自己親自處理,反而要將事情交給我和左大哥呢?”
玉輕塵頓了頓,有些悶悶的,以手撐頜,幽幽道:“我說了,是爺爺想要我做官,想要我代替他為他的學生做事,可是……我卻不想。可是,我又不能違背爺爺的意思……”
“所以你就消極怠工啊?”慕晚晴白了他一眼,“不覺得彆扭嗎?”
“彆扭,可又能怎麼辦呢?”玉輕塵輕輕地道,幽幽的嘆息飄散在迎面吹來的海風中。
雖然他撫育他,教導他,有一大半是為了他的學生。
但是,二十四年來,他終究還是離他最親近的那個人,一點一點地教導他,在他生病的時候守著他,面對著白髮蒼蒼的老人,玉輕塵也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可是,為“那個人”效力,卻又絕非他所願。就這樣糾結著,就演變成了現在的局面,可是,又能拖多久呢?
他能夠一輩子都這樣敷衍下去嗎?
慕晚晴想了想,問道:“公子,我問你啊,你是不是很討厭做官?”
“無所謂逃不討厭,只是,我討厭那個人而已!”
慕晚晴不覺好奇,她還曾經差點被皇帝公報私仇給“咔嚓”了呢,也沒真把仇恨皇帝當做一件多重要的事業來進行,倒是這位前太傅最寵愛的三公子,平時深居簡出,怎麼就這麼討厭這個皇帝呢?難不成他們之間曾經結仇嗎?還是……
回想著玉輕塵曾經說過的話,慕晚晴忽然心中一動。
該不會是因為玉太傅太重視,太寵愛他的那位寶貝學生,遠遠凌駕於玉三公子之上,以至於我們出生不久就父母雙亡,與爺爺相依為命的美麗的玉三公子吃醋了吧?就像小孩子一樣,自己重視的人如果把別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就忍不住敵視對方。
不是吧?看起來這麼成熟淡定的三公子,不會這麼……呃,這麼幼稚吧?
想到這,慕晚晴忽然很想笑,再看著玉輕塵這副正兒八經的糾結樣,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得要死。她忍著笑,繼續問道:“公子,撇開你討厭皇帝不說,對於做官這件事,你怎麼看?”
“還好吧,我倒是並不排斥。”
其實,他的性子淡漠慣了,對任何事都沒有太深的執念,無論是喜愛,還是厭惡。
“這就好辦了!”慕晚晴一拍大腿,興致高昂地道,“既然公子不討厭做官,而又已經做了官,那就好好做下去,至於你不喜歡為皇帝做事,咱就當做官為了景華王朝,為了萬千百姓不成啊?再低些,咱就為了安身立命好了。誰說做官就一定是為了皇帝做的?要照這樣說,種地是為了給那皇帝吃飯,織布是為了給那皇帝穿衣,經商還是給那皇帝交稅送錢呢!要這樣,我看咱們還是找棵歪脖子樹上吊得了,不然怎麼也逃不了給皇帝賣命的嫌疑啊!”
聽她這麼一連貫炒豆子似的話,玉輕塵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跟以往那種淡淡的,像是戴了面具一樣的淡笑不同,這種不防備間被開啟心房的笑,褪去了平時的疏離和淡漠,好似鮮花初綻,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