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而有規律的節奏聲,“我說……”
“嗯?”
“……伊里斯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亞久津仁怔了怔,玉黃色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收縮。最後他將視線刺向棕發的少女,緊迫、壓抑。格尼想了想,忽略微微泛著紅的臉頰肉,墨綠的眼眸溫和溼潤地望著伊里斯在這個次元的羈絆——也許他們的聯絡比他想象中的深厚,格尼想——輕道:“契機已經出現了,只是還差一個幫手,放心吧。”
“……”
小桃疊放在膝上的雙手有著輕微的戰慄。
然後有著漂亮臉蛋的甜品店女主人顫抖著伸出了她的手——“咚!”完美的爆慄一如既往在棕發的少女頭上綻放。
“啊啊啊!我還是忍不住了!”小桃一臉糾結,“不要頂著伊里斯那張帥氣的臉擺出那麼噁心的表情啊混蛋!”
含淚摸著自己腦殼的格尼默默縮排被子裡,一隻手掀起被角蓋過頭,習慣性地團成一團:果然,不愧是伊里斯的姐姐……
“……契機,嗎。”
在昏暗的被褥裡,格尼微微動了動手指。羽毛溫潤的觸感在掌心徐徐浸染,一股奇特的力量牽引著靈魂裡殘留的神力,騷動。
深夜。
小桃的面容漸漸消失在輕輕掩上的門縫裡。探病時間過了,護士小姐過來巡了一次房。等月色撩人,白蘭花的瓣兒沾上對於狼族來說是“來自月神的恩賜”的皎潔月光時,病床上安睡的“少女”毫無預兆地睜開眼,墨綠的瞳仁有著野獸的冷然,然而轉眼便變成智者極致的冷漠。二者南轅北轍而又有著共通點,那就是,眼神裡都沒有睡意。
格尼將慣用的膝上型電腦翻出來,瑩瑩的熒屏光投在她的臉上,黑夜裡,層次分明的陰影襯得她輪廓特別的深邃。單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一個個彈出又消散的窗□替著熒屏的顏色,在那凝著不同於以往的冷靜表情的臉龐頓時變得斑斑駁駁。
“捷克CZ75手槍……”
“土耳其Kilinc 2000系列手槍……”
“美國哈里斯M…96狙擊步槍……”
“AS微聲突擊步槍……”
“美國勃朗寧M2式12。7毫米重機槍……”
一邊搜尋著這個次元的槍械、相應的破壞力以及有可能得到它們的方法,一邊思考著某個初具雛形的計劃,格尼默默地關閉標示著“UB”標誌的頁面——手法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入侵者的尾巴——然後輕輕蓋上電腦。屋子裡唯一的光源消失,月光再次徐徐滲透入內,比先前更加明亮、清透。
“出來吧。”
格尼淡淡地道。少女只有下巴暴露在“月神的饋贈”下,眼眸藏在陰影裡,等於將最容易洩露情緒的視窗關上。一切無聲無色,沒有預兆,沒有生氣。
朝長出側身滑出窗簾製造的陰影外。寶藍髮的偏執少年神色平靜,渲染上病態的蒼白:“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啊。”
“擔心什麼。”格尼吊著手臂,長長的屬於狼族的少女的棕發垂散在枕上,“該擔心的是你不是嗎?手下敗將。”
朝長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
“你失去幻術能力了。”格尼提醒這個不死者一個事實。
“你應該不知道我以前是靠什麼戰鬥的吧。”朝長平舉右手,腳下一蹬往病床上的人影抓去,同時額上的文字刺青所代表的能力發動,格尼一下子翻到病床邊上,半蹲下恰好躲開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不就是個軟弱的靈魂嘛,以為自己能像那隻野狼一樣兇猛嗎?!”想到幻境中那具身體真實靈魂的奇妙模樣,朝長改抓為劃,手臂下揮,堪堪擦過對方揚起的長髮,被碰觸的束髮絲瞬間消失並出現在朝長的手裡——盜的能力,從前是遠距離發動的能盜取一切想要的東西的能力,現在是能夠盜取碰觸到的東西——如果結結實實地在臉上挨這一下,大概這個身體再也等不到原主人的迴歸就先行生理性死亡了。
來回幾下,沒有武力倚仗的格尼被碰到了沒有被吊在胸前的左手前臂。頓時,白骨隨著一大塊血肉的消失顯露出來,瞬間被鮮血濡溼的病服在黑暗中幾乎凝固成墨色。
格尼冷汗淋漓,卻始終一聲不哼。垂在身側的左手不斷從指尖滴落鮮血。雙手俱廢,被逼入絕路的格尼教授卻並沒有閃躲迎面而來的最後一擊。當對方的拳頭已經來到了她的眉心前,她甚至還只是輕輕閉上眼。
這不是放棄。
格尼——在神聖希臘被稱為葛尼梅得斯的“瀆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