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卓皇后請假,“家中三嫂嫂懷了身孕,這是第三個月,正是要緊時候。”卓皇后微笑允了。
含山的三嫂嫂,是謝家那位七小姐吧?卓皇后心中不快。我家阿顯至今記掛著她,不肯娶妻。她可倒好,懷上孩子了。卓皇后很想為難為難流年,不過卓皇后是明智的女人,知道皇帝看重含山,自不會在這等小事上駁含山的面子。
謝大太太也進宮跟皇后請安,順便提起,“舍侄女嫁到宜春侯府,如今有了六個月的身孕。”皇后微笑,“元旦朝賀,準她請假。”這本是可有可無的小事,一位閣老夫人開了口,何妨給她這個人情。謝大太太誠惶誠恐的謝了恩,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卓皇后聽了很是受用。
元旦朝賀流年沒有到場,正月裡也沒到謝家拜年。正月初三,孫女、孫女婿們回謝家拜年的日子,張屷一個人上門了,“小七不便出門,讓我替她給長輩們磕頭。”
四太太這時才知道流年懷了身孕,有些生氣,“我是不是小七的嫡母?這麼大的事,難道不該稟告於我?”謝四爺溫和勸她,“前三個月不穩當,所以才不說。這是喜事,你跟孩子置什麼氣?”
四太太拿出帕子拭眼睛,“她沒拿我當嫡母!棠年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小十更甭提了,整天連個照面兒也不打。玉郎,我是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他們竟這樣對我。”
謝四爺緩緩說道:“小七出了閣,四時八節都會送禮回來,少孝敬你了麼?棠兒自小到大,在你面前何曾缺過禮數。大過年的,休要生事。”
四太太哼了一聲,“他還不缺禮數?清清淨淨住到外頭,家裡老太爺老太太想他成了什麼樣子,都不管不顧的。要說也是,祖父祖母都顧不上了,哪顧得上我這嫡母。”
謝四爺眼神冷雋。這話是什麼意思,要敗壞我棠兒的名聲不成。棠兒是清貴翰林,名聲上出不得一點瑕疵。棠兒若是跟“不孝”沾上一點邊,對他仕途便十分不利。
四太太越說越氣憤,“誰家兒媳婦不服侍婆婆的?他可倒好,長大成人娶了妻,媳婦卻不肯在婆婆面前盡孝。說起來我是有兩個兒媳婦的,朝夕服侍的卻只有郗氏。”
謝四爺聲音清冷,“誰家郡主兒媳要服侍婆婆的?身為郡主還服侍婆婆的只有昭仁郡主一人。昭仁郡主,如今可是身在尼庵。”
昭仁才回到開封,她父親豫王就被改封陸王,移藩陸都。昭仁一家子辛辛苦苦隨著陸王到了西北,途中受了不少擠兌。她父親豫王是不管事的,豫王妃雖厲害,卻禁不起府中庶子眾多,難以約束。況且昭仁確是做了有失顏面的事,讓豫王府丟了人,也丟了富庶藩地。
好容易到了西北,住進按規制蓋好的郡主府,昭仁家中又生變故。儀賓的妾侍有得寵的,有不得寵的,不得寵的便是留在京城的那幾對母女,得寵的,是兩個生了聰明伶俐兒子的妾侍,一姓魯,一姓武。魯氏和武氏自打生了兒子,便受儀賓父母看重,在郡主府囂張的很。自打胡月的白貓撲了人,她們也受了牽連,從京城到河南,再從河南到西北,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
魯氏和武氏難免心中不服,“都怪大小姐!”這兩人都是市井女子,空有幅好容貌,卻沒見識,也沒人品。她們只管抱怨,卻從不想想,她們吃的也好,穿的也好,全來自昭仁郡主。
魯氏和武氏既是心中有恨,自然少不了時常諷刺挖苦胡月。胡月嬌生慣養的,哪受的了這個,這二人分明地位卑下,卻敢對著自己這嫡女高聲說話,有沒有王法了?胡月自事發以來捱了不少罵,也受過罰,可那都是她的正經長輩,不是魯氏和武氏這樣的低賤女子。胡月生了恨意,這日魯氏和武氏照舊對著她喋喋不休的斥罵,胡月忽然撥出利刃,刺死魯氏,刺傷武氏。
儀賓和昭仁趕來時,只見魯氏已死在血泊之中,武氏驚慌的縮在屋角,身上全是血。儀賓大怒,“將這逆女捉住打死!”反了,用貓撲人還不算,直接動上刀子了!
儀賓指揮著家奴捉住胡月,揮刀要親手殺了“逆女”。胡月絕望的閉目等死,昭仁郡主徹底灰了心。自己到底貪戀這男人什麼呢,不過是死了個姬妾,他要殺死親生女兒!
“住手!”昭仁發了威,“不過是死了名奴婢,大驚小怪的做什麼?”魯氏、武氏出身都卑賤,賣身契還在昭仁手裡。主人打死奴婢,無論如何不至於要償命。
昭仁跟儀賓翻了臉,不惜對外揭露家醜,也要保住胡月的性命。到最後,胡月被勒令進尼庵修行,連豫王妃也救不得。昭仁捨不得愛女,自願隨胡月一起落了發——自從看清儀賓的真面目,那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