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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驚慌地入內,點亮床邊的燈:“大公妃殿下,出什麼事了?”
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鎮定地說:“沒什麼,做了個噩夢而已。替我倒杯水吧。”
侍女應了一聲,她擦汗的手觸到了什麼,心中驟然一涼。
項鍊,那條項鍊不知何時掛在了她的頸中。
她用顫抖的手一把抓起胸前的鍊墜,寶石雕刻成的薔薇花有著血一般的顏色。
這條項鍊,她從來都沒有佩戴過,它現在明明應該在她的首飾匣中。
她的渾身一片冰涼。
枕邊的書在她慌亂中啪嗒跌落在地。
她下意識側首,地上,開啟的書頁上用血色的線勾出了這樣一句話——
總有一天,她會和這條項鍊一起,重回人間。
暮色歷100年5月15日,陰。占星師卜算,今日大凶,諸事不宜。
御醫所的醫官們在帷帳外用誠惶誠恐的語氣顫聲問:“陛下的病情已不容拖延,大公妃請早做決斷,到底是保守治療,還是冒險一試?”
她有點想笑,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尊稱她為大公妃。那個從來不屑於看她一眼的男人的命,居然會由她掌控。
假如他的病好了,她會變成棄婦。
假如他病死了,她會變成寡婦。
到底是選擇做棄婦,永遠住進幽禁城堡中,還是選擇做寡婦,而後變成卡蒙公國的第一位女大公兼最後一任大公?
優劣似乎顯而易見。
她輕輕敲了敲手中的羽毛扇:“一群無用的蠢材,你們就暫且保守治療吧。立刻發下榜文,徵召能夠治療大公陛下病情的人。各地增派軍隊,多加五千士兵守護都城,防止變亂。如果軍隊不夠,我會讓帝國派來。”
醫官與在場的官員們喏喏地答應,她站起身,浮起一抹有些惡意的微笑:“另外,去請茉琳伯爵小姐來看看陛下吧,就說是我叫她來的。想必她和陛下都在彼此思念,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一片靜默中,她轉身走出了金碧輝煌的大廳,絲綢的裙裾沙沙作響,緞鞋的薄底踩踏在厚厚的毛毯上,有微微凹陷的柔軟,女官們一言不發地匆匆跟在她身後。
走到長長的走廊上,她停下腳步。走廊的牆壁上,歷代大公妃的肖像逐次排列。這些肖像都出自那個年代最好的畫匠手筆,栩栩如生,鑲嵌在花紋繁複的金框中。畫像下方純金的銘牌鐫刻著她們的名字和生卒年代。
畫像中的她們都穿著厚重的禮服,擺著相似的姿勢,面帶微笑,俯視著她們的繼任者。
總有一天,她的畫像也會懸掛在這裡,亦會有一塊銘牌記錄著,白絲綺?斯坦大公妃,生於某年某月某日,卒於某年某月某日。如果到那時,這個小小的公國,這個宮殿還存在。
她向這些前輩們回了一個笑容,對身後的女官們說:“這些畫框有些黯淡了,讓工匠來保養一下吧。”
女官們躬身應下,她繼續向前走去,書房中已經堆積了一大堆的檔案,等待處理。
大公處理政務的書房就在另一條長廊的末端。她能夠想象那些大臣們看到她走進書房後的表情。
“公國必定會亡在這個女人手裡。”
無所謂了,反正從她嫁過來的那天起,他們就這麼說。
在這些人眼中,她就是居心不良想毀掉公國,所以,他們千方百計想將她送進幽禁城堡中,沒有絲毫良心不安,所以,此刻她也沒必要顧及什麼。
“這件事到底會怎樣結束呢?”她也不知道。
朝陽透過落地的大窗,紅色薔薇的鍊墜在她的胸前閃閃發亮。在走廊的盡頭,她向右轉,拖曳的長長影子拂過懸掛在牆壁上的第一幅畫像。
畫像上的女子有著濃密的金褐色長髮和碧藍色的眼睛,華貴的長裙包裹著她的身軀,一枚紅色薔薇吊墜的項鍊掛在她天鵝般優雅的頸項上,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特,唇邊的笑容似乎帶著一絲嘲諷,一絲期待。
畫像下的銘牌,沒有她的生卒年份,只刻著她的名字——玫蘭妮?斯坦大公妃。
作者有話要說:再貼一章^^
☆、02。 禁忌的書冊
「他得到了那樣東西,那時,他不知道,它將帶來什麼。
——《幽禁城堡》第一幕第一節」
“兩位真是太有眼光了,這本《貝隆子爵書信殘卷》可是一份十分隱秘的手卷,除了我這裡,別的地方一定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