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也是秦大夫人的丫鬟轉述了,不是第一手資料不能隨便亂講啊 ,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誰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婉孃的脾氣你也知道,那是個爆仗,這兩年又被二姐夫慣的無法無天,想來是習慣了橫著走,回到大伯母身邊,說話也不知道軟和些,頂撞了大伯母吧!”
秦昭嗯了一聲,心裡頭卻並不信婉娘只是頂撞了秦大夫人。秦大夫人的脾氣柔和,又一向嬌慣女兒,平日裡婉娘說起話來頂撞她的次數多了去了,要是這麼容易被氣病,那早就氣死了!這事兒肯定不是這麼簡單的,但蓉娘這麼說了,秦昭也就沒有追問,只是應下回頭一有空就去看望秦大夫人,接著又問蓉娘萍萍怎麼樣,許三哥的功課還好麼,林林總總問了一大通,見天色晚了,這才讓人備了車,送蓉娘回家、
秦昭見蓉娘走了,便拿了拂塵,慢吞吞地走到大殿裡坐下。她雖然名義上是出家,但說白了不過就是找地方祈福躲清靜,並不用像正經的道士守那般多的規矩。儘管如此,秦昭還是不準備就這麼混日子,她讓琥珀找來紙筆,準備給清方道長寫個帖子請她過來一敘。
清方道長就是那位帶了馮先生一起從雲中府逃出來的道姑,她前年年底來了開封,過來以後一直在開封的一個道觀掛單,每月給道觀交些生活費,她有一手好裱畫的功夫,倒是不愁吃穿,不過自在倒也未必,那道觀的觀主頗有些財迷,見清方道長賺得多,總是有事兒沒事兒就想讓她多掏點。清方道長倒是不在乎這點錢,但是總被人惦記著算計著也舒服不到哪裡去。
這會兒秦昭自己出家了,御賜的道觀本就不是什麼正規道觀,新建的一個道觀,還沒搬進來人呢,裡頭連那幾個小道姑都是從別處現調過來的。這道觀離皇宮很近,本來準備建好了請幾個女冠,然後專門用來讓宮裡通道教的娘娘們有個近便地方串門的。正好秦昭要出家,皇帝就順手送她了。這倒不是皇帝難為人,給她個空架子,而是像秦昭這樣子打著為國祈福的名義出家的姑娘,誰還能要求她真跟正經道士那麼過日子啊?你把她弄到個縣城的道觀,她是守道觀裡的規矩好啊還是不守好?觀主是管她好啊還是不管好?所以給個現成的新道觀,每月撥錢,讓秦昭自己折騰,那是最合適的。
秦昭手底下有二十個正經的道姑名額,她帶的幾個丫頭嚴格來說都不是正經道姑,雖然梳了道姑頭,但也只是為了配合秦昭的身份罷了。雖然說皇帝並不在意秦昭在道觀裡幹嘛,但是秦昭本人不能真的那麼糊弄人啊!做道姑總要有道姑的樣子,學習些道教知識也是必要的,她是出家,是避嫌,但也並不介意多一門道學方面的知識。道觀道觀,總要有幾個像樣的道姑撐門面吧!
秦昭過去不信佛道,當然不認識什麼知名的女仙師,想來想去也只有清方道長算是比較熟悉的了。而且清方道長不是那般整天只知道研究典籍的呆子,又是有點名氣的女冠,同時又是馮先生的好友,請她過來坐鎮那是最合適的——尤其在她又被她那個觀主煩得夠嗆,這時候請她過來,成功率應該蠻高的。
秦昭給清方道長寫了帖子,然後又給馮先生寫了帖子,然後又練了一會兒字,最後回到臥室裡開始發呆。
按道理說,她現在應該是按照守孝的各種規矩來的,但是現在她出家了,當然秦昭對父親的感情並不會因為現在出家而變淡,她只是不想去想這些事兒——在一旁的琥珀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家姑娘,其實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承認,老爺已經去世的現實吧?她蹲在道觀裡都不肯閒下來,整天忙這個忙那個,說穿了,不過是不敢靜下來,不敢去想……
琥珀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淚,然後打起精神走到秦昭跟前,問秦昭:“姑娘,今天我讓人到街上老李家買了點素雲吞,姑娘嚐嚐?這裡離御街近,買吃食方便極了。”
秦昭胡亂地答了一句:“好!”便又跑到書房裡,琥珀無奈地跟上去,卻見她從櫃子裡翻出來紙,然後一樣一樣的開始選紙張,選了半天選出來一沓兒不容易暈染的竹紙,又翻出來兩隻炭筆來,最後又找了尺子。
琥珀實在忍不住了:“姑娘,你這是要寫什麼?”
秦昭拿著小刀削筆尖,一邊削一邊說:“我要畫像,給我爹畫像。我都想不起娘長得什麼樣子了,我怕我把爹爹也忘了,我想天天都能看見他,所以我想給他畫個畫像。”
一走神的功夫,小刀便把秦昭的手指割破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隨便拿個手帕擦擦,就又去削。琥珀實在忍不住了,把小刀搶過來:“姑娘還是給我吧!你心思就不在這上頭,再這麼下去非把自己手指頭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