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地跳,腿都有些軟了。
他雖然是個王爺,可是從小便不喜歡爭鬥,只喜歡吟風弄月,他的母親是個嫻雅的婦人,他的兩任妻子也都是溫良恭儉的女子。他後院雖然姬妾眾多,卻一直井井有條,從沒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相互謀害的事情……他明白這主要是兩任妻子的功勞,但也確實沒有見識到女人可以狠毒到什麼地步。
吳王又驚又怒,他想往任嬌娘屍體方向走,福順縣主心中驚慌,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吳王伸出手,把女兒的手掰開,然後快步走到任嬌娘的屍身跟前,蹲下來,把帕子揭開。
這是她的女兒殺死的人。
吳王目不忍睹地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女兒曾經讓人打死過下人,但是他相信那是有理由的,比如偷竊,又比如別的什麼罪名。而且這樣的事情不算多,也就是那麼兩三次,他依稀聽楊四郎,也就是他的嫡三子提過妹妹太過刁蠻,他當時還笑呢:“四郎,你阿孃就給你留下這麼個妹妹,你便讓讓她嘛!”
讓讓她,讓讓她,全家都在讓著他這個女兒……不知不覺就是十八年。
吳王重新睜開眼睛,心中蒼涼無比,已故的王妃是那麼善良寬和,而留下的這個女兒,竟沒有半點像她。他輕輕地伸手把帕子重新蓋回到任嬌娘的臉上,緩緩地站了起來。
“來人,把縣主帶回家去!”
連瑜卻站到了吳王的面前:“殿下,您要把縣主帶回去?在她指使人當街活活打死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之後!”
吳王輕嘆了一聲:“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連瑜冷笑道:“如何交代?在屋裡關上三天反省一下麼?”
吳王正要說話,卻聽見福順縣主尖叫道:“你還想怎麼樣,那不過是個婊*子罷了!你為了一個婊*子就敢打我,父王,我的牙齒,我的牙齒都被他打掉了啊!”
吳王氣得渾身顫抖,這個女兒真的是又狠毒又愚蠢,這就是他疼了十七年的女兒!
連瑜卻笑了起來:“一顆牙齒?一顆牙齒便可以換一條人命?縣主,你的牙齒可真值錢!只因為自己看上的的男人不喜歡你,你就能殺人?呵呵……”
他轉過頭來看向吳王,抬高了聲音:“吳王殿下,我知道您這兩年為縣主的婚事操碎了心。我要恭喜您,從今天起,您再也不用擔心縣主的婚事了!”
“沒有任何一個有點良善之心的男人會願意娶一個面如夜叉,心如蛇蠍的女人!如果有人願意向您提親想娶福順縣主,那這個人絕對是一樣愚蠢歹毒不要臉的傢伙,所以有人求娶縣主的話,殿下您千萬不要猶豫,一定要立刻同意,這個人絕對跟縣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萬萬要成全!”
連瑜臉上帶著笑,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吳王殿下,提前恭喜您喜得佳婿,縣主定會找個比我要與她相配一百倍的如意郎君!”
吳王聞言,臉色大變,他看著連瑜,想發脾氣,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連解元,這件事兒,是我家對不起你!”他再不想多說,今天他幾輩子的臉都丟光了,扭過頭來,他也不搭理自己的女兒了,目不斜視地走出人群上了馬。
福順縣主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就是再蠢,也知道連瑜大庭廣眾下說出這樣的話之後,她這輩子都別想嫁人了!她恨死了連瑜,然後緊接著,巨大的恐懼襲上心頭:家人的問題代表著未來,而父親的寵愛則代表著現在。她驚惶地抬起頭,想尋找吳王的影子,可吳王已經上了馬,從頭到尾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兩個護衛走上前來:“縣主,請回王府吧!”
福順縣主很想說她不要,可是她抬起頭來,正看到連瑜冷冷地看著她,她打了個冷戰,勉強站了起來,一旁的丫鬟扶著她上了縣主的車駕,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回去之後要面對什麼樣的境況,那丫鬟的手也在抖。
楊豔輝見人散盡,走到連瑜跟前:“師傅,我去叫人把這位姑娘收殮了吧!”
連瑜看看楊豔輝,搖搖頭:“不用了,我先帶她回我家,我答應她要接她回去的。”他說著,走回到任嬌娘的屍體跟前,跪了下來,把她抱在懷裡,然後慢慢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連瑜買的新宅子離這裡不遠,只有四里多不到五里的樣子,騎馬連一刻鐘都要不了,可是抱著一具屍體,走上四五里哪裡是那麼容易的?連瑜的身體本就不算好,走了不到一半兒,汗水就把頭髮都浸溼了。他雪白的衣服上現在全都是斑斑的血跡,頭髮一綹一綹地粘在臉上,看著就覺得十分黏膩。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