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被拆出來,洗趕緊拿過來,秦昭把紫紅色的酒液倒在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裡,慢慢的一杯幾乎要溢位來,果然顯得很漂亮,賀秋容忍不住道:“看著就覺得好喝!”說著端起酒杯便喝了一口,笑了笑:“甜的,好喝”,說著便一仰脖,把剩下全都喝了下去。秦昭呆了一呆,見賀秋容還要去倒,趕緊去拽了她的手:“可別再喝了!這酒後勁兒大,當心醉了!”
賀秋容擺擺手:“我酒量大著呢!”說著又倒了滿滿一杯,再次喝光。這回總算不再喝了,開始跟秦昭聊天。
連瑜說這酒後勁兒大可真不是隨便說的,賀秋容一開始還好,說話挺正常的,過了一會兒就不對了,話變多了,語速亂了且情緒也不太穩定,跟秦昭說來說去說到爹孃,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想我爹,我想我娘,我想我大哥二哥還有弟弟們,我想回家,阿昭,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可我再也回不去了,阿昭,我再也回不去了,我這輩子連這道宮門都出不去啊阿昭,這兒不好,這兒不好……”
秦昭被她嚇得夠嗆,這可是在宮裡,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幸好賀秋容的聲音不大,說到最後根本就成了喃喃自語,然後她拽著秦昭的手,倚在床邊,居然就那麼睡著了!
宮女上前把賀秋容扶著躺好,蓋上被子。秦昭想了想,走到桌子跟前,把那半瓶酒倒進了洗手的盆子裡,雖然賀秋容很喜歡這東西,可在宮裡,若是不能控制自己喝醉了會說出什麼話來,就最好還是永遠不要醉。
秦昭一開始知道賀秋容被封了妃子的時候,是為她高興地:總算是熬出頭了。可跟賀秋容處的越久,她越覺得,這種熬出頭,對賀秋容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幸福,只是比起不受寵的嬪妃,生活質量提高了一些罷了!可這種高真的有意義麼?便是每日都是金樽美酒綾羅綢緞,那又如何?從早到晚,看的永遠是四角的天空,每天要跟一大群與她分享一個男人的女人假惺惺地招呼著,互稱姐妹。每一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樣的生活,便是從頭到腳穿的衣裳值上一萬貫,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給那一個男人賞玩罷了!
秦昭的心情奇差無比,她如今是真的吧賀秋容當做朋友的。或許在一些人看來,她不過在逢迎一個皇帝的寵妃,但是她跟賀秋容都明白,不是這樣的。
賀秋容把秦昭當做朋友,她透過她,去看外面的世界,賀秋容希望秦昭能夠過得好——因為他們曾經那麼相似,看著她在外面的世界肆意的活著,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那個曾經也能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街上的自己,那個可以大膽地跑到心上人面前向他表達自己的好感的自己……她的生活永遠回不去了,而秦昭卻自由依舊,如果可能,她希望秦昭一直這麼自由下去,就像秦昭希望她也能過得快樂一樣。
秦昭在賀秋容這裡,接連兩次見到她明確地表示不喜歡深宮的生活,心中也不好受:這該死的楊玉貞,這該死的世道啊!
不管心中怎麼煩亂,秦昭回到家裡,還是很快把這種煩躁給壓了下去:還有三四天就過年了,她真不能再偷懶下去了!穆叔叔大概已經要爆炸了!
秦昭回到家裡,正看到穆維臭著臉站在儀門指揮著下人換燈籠,看見她過來,卻連理都不理,把頭轉到一邊繼續指揮僕人幹活。秦昭腆著臉跑到跟前道:“穆叔叔辛苦了!”穆維哼了一聲沒理她,轉身又去看另一面給牆上補漆的工人,秦昭趕緊也跟了上去,十分狗腿地說:“穆叔叔您這陣子這麼累,我回頭送你兩個丫鬟給你捶腿?”
穆維頓時被她氣笑了,罵道:“你這是準備拿對付連瑜的辦法對付我呢?捶腿丫頭不用了,回頭你給我捶腿吧!”
秦昭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這個我在行,我經常給我爹捶腿……咦,我記得我小時候也給穆叔叔捶過腿啊,一晃好多年沒捶過了,怪不得穆叔叔怪我。”
穆維差點被她噎死,怒道:“你也是個姑娘!整天滿口胡拆,我不用你捶腿,實在消受不起!你既然回來了,就趕緊把家裡的事情弄弄,我忙死了,實在沒空管這些!”說著把手上的本子往秦昭懷裡一塞,然後衝遠處他的書童喊道:“春明,快與我牽馬去!我要去樊樓喝上幾杯!”
秦昭十分無語地看著聲稱“忙死了”的穆維大模大樣朝馬棚走去,心裡十分鬱悶:“早知道我不如歇上半天呢!居然真以為穆叔叔到年根兒了還在忙公務。”鬱悶歸鬱悶,不過她也知道今年確實把穆維給折騰慘了,過去家裡的零碎事情是她抓大桃實管小。可是桃實嫁到了江寧本地,沒有跟著來開封,而自己這一兩個月在外頭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