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乾二淨,連綿樓頂飛簷,黑白相間,綠樹掩映,便似畫中一般。那雨水混著泥土歡快地往泥地裡滲去,有清淡的草香在空氣裡蔓延。
景宮眉睡在床榻之上,睜著黑漆漆的眼望著被打溼的窗欞,她烏黑的發枕在床上,白皙的胭膚有著瑩潤的光澤。她就那樣側躺著,靜靜聽著外頭零落的雨聲,分外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辰時三刻,紫環來敲門了。
景宮眉從床上坐起身來,輕輕嘆了一口氣,今日一定要將宋成才給搞定。
十里紅花 122 月湖柳汀
明州城前街後河,城內水道縱橫。東渡門至魚浦門之間為集市所在,月湖柳汀處有水驛站。柳汀是月湖中最佳的一洲,倚倉碧綠,綠柳成蔭,柳汀有兩橋,陸殿橋於尚書橋之間有長廊一十二間,橋上有屋,汀中有亭,喚作眾樂亭。
眾樂亭向來是世家子弟酬詠相聚之地,亭邊留有眾多詩人題句。宋成才雖說不成才,卻好美酒,也愛附庸風雅。每日黃昏時分,他都會帶著貼身小廝前去眾樂亭與其他公子哥飲酒題詩,閒話取樂。
如今恰是八月下旬,黃昏時分的日頭微薄,秋日的涼爽添了幾分濃氣,柳汀之上便少了些夏日裡的膩熱,遊玩的人便也多了些。
景宮眉穿著一身粉白色的交襟羅裙,窄袖細腰,玲瓏有致,領口的暗紋繡著蓮花,將那輕塵脫俗的氣質加了幾分儒雅與內斂。她戴著同色的幃帽,與那些遊玩的人一起,漫步在長廊間,往遠處的眾樂亭走去。
宋成才早就帶了隨從坐在了眾樂亭中,同旁邊的幾個富家子弟說說笑笑。
“宋兄,且看那長廊當中,可有中意的佳人啊?”一位身著綠色立領華服的微胖男子咧嘴笑問。
宋成才目光輕佻,飄忽地往那人群中一掃,笑道;“譚兄,你看那位藍衣女子,金蓮窄窄,汀群微露不勝情;玉筍纖纖,翠袖半籠無限意。當真是絕妙身段。”
譚姓少爺聞言,眼珠子立刻投向人群,卻哪裡有見到藍色衣裳的絕妙女子,不禁埋怨道,“宋兄,不會是你白日思情吧,這當中哪有這般美貌的女子。”
宋成才朗朗一笑,“譚兄,白日思情又何妨,你我端坐亭中數日,可曾見過一位品貌無雙的女子?依本少看來,紅袖佳人都怕了咱啦。”
譚姓少爺撇撇嘴,“那這畫寫著的,緩揭繡衾抽皓腕,移鳳枕,枕潘郎,好銷魂。莫不是宋兄胡思亂想所得的?”
宋成才擺擺手,“不過是豔詞而已,寥為心神。”
兩人有說有笑,旁邊或站或坐的幾位,臉上也都是似笑非笑。
宋成才忌日來未曾挑起什麼時段,早就覺得日子太過無聊,眼見眾人都是百無聊賴的神色,他端起碧綠酒杯細細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人群,輕輕掃來掃去。這一掃,便瞧見長廊不遠處有一道倩影款款而來。
宋成才看得呆了,慢慢站了起來。他奇怪的樣子引起了亭裡其他人的注意,他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也見到一名粉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四下顧盼,瞧那身段,玲瓏有致,妙曼生姿,竟叫人生生移不開眼。
“玉立婷婷,纖纖細腰,膚若凝脂,唇如點絳……”有人漫吟出聲。
“小姐,他們都看著你。那個淡藍色衣裳的就是宋成才。”紫環在景宮眉耳邊沒好氣道。
景宮眉淡淡一笑,“紫環,自然點。”
紫環吐吐舌頭,又乖巧地走到了一遍,兩人離眾樂亭越來越近。
宋成才早就抑制不住,步子一動,要往景宮眉這邊過來。卻不料,亭中一人腳步更快,宋成才認出,那人是吏部尚書夫人孃家的二少爺梁淵。這個梁淵真可惡!
“這位小姐留步。”梁淵擺正身子,理了理身前的衣襟,眼睛微睜,故意露出幾分迷離。
景宮眉一愣,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宋成才呢?
她這一愣,梁淵卻趁機假裝不小心將她的幃帽給弄掉了。
幃帽一掉,景宮眉露出了她那姣好的容顏,明眸皓齒,嬌腮如玉,雖說不是絕色,卻自有一番清麗溫雅的味道,著容貌配上她恰到好處的驚訝與微張的檀口,讓眾人頓覺此女子當真是宛若天人吶。
宋成才頓時對梁淵的怒氣更甚,這麼美好的女子,竟叫他搶先出手了!他心下忿忿不已,見梁淵目瞪口呆狀,他挑挑眉,款款上前道,“梁兄,你流口水了。”
梁淵一愣,急忙抬手去擦嘴巴,宋成才趁機將他擠開一些,一臉諂笑地看向景宮眉,“小姐莫慌,梁兄甚少見到美人,這才失態了。”
景宮眉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