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麻煩,不麻煩的。”男人很執著。
謝忱洲握著電話的手抖了一下,他接著說:“艾瑞克,你既然不能給我承諾,就不要給我希望,況且,我現在根本沒辦法離開這個基地。”
電話那邊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說:“對不起。”
謝忱洲慘淡地笑笑,沒說話。
艾瑞克說:“我就想告訴你一聲,想讓你替我高興一下。”
“我挺高興的,真的。”說完這句話,謝忱洲又沉默了,過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氣說:“其實你放假了,可以來看看我的。”
這回輪到艾瑞克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納悶地問:“你不是說——”
“我去看你和你來看我是不一樣的。”謝忱洲接著說:“我沒辦法離開這個基地,就算離開了,去看你也要偷偷摸摸的,要躲著你父親、你妻子,要防著記者,你來看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來,我這裡沒幾個活人。”
“其實——哎——”艾瑞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感情深藏在心裡,大家心知肚明,可是感情最經不起權利和慾望的誘惑,這些年來每當想起謝忱洲他的確有些失落,但是當權利緊握在手上的時候,這種失落就一掃而光。當初放棄謝忱洲選擇權利和財富,他一點兒也不後悔,況且當年即使他選擇謝忱洲,謝忱洲也不一定會選擇他,在這個社會里,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謝忱洲沒有說話,他在等艾瑞克的回答。
“好,我明天去看你。”
“好,我等你。”結束通話了電話,謝忱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早已罪孽深重、萬劫不復了,但是他仍然需要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對於他來說,艾瑞克就是那個理由。
反正時日不多,見一次就少一次了,想到這兒,謝忱洲笑得更開心了。
謝忱洲離開了螢幕,但衛星仍然忠實地把劉謙的身體狀況引數傳送到過來,從資料上來看,劉謙的體溫已經降到了三十攝氏度,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腦電波極其微弱,他離死亡只有半步之遙了。
劉謙趴在地上等待死亡降臨,他身邊的怪物也發生了變化。
怪物的面板上開始出現血泡,接下來是血窟窿,然後面板、肌肉開始潰爛,但是怪物沒有變成殭屍,反而慢慢化成了血水,六個小時之後,怪物只剩下了骨架,十二個小時之後,怪物的骨架也化成了血水。
自然養護區都是乾燥的黃土,一部分血水很快滲了進去,但大部分血水卻像有生命一樣,緩緩地移動到劉謙的周圍,將劉謙裹住。
怪物的基因和劉謙身上的病毒基因同源,在這種情況下竟然相互吸引,相互靠近。
血水中的細胞開始吞噬劉謙的細胞,幾個小時之後,劉謙的身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窟窿,傷口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白骨。
劉謙的呼吸和心跳雖然停止了,但是細胞卻還活著,只是缺乏能量一直處於休眠狀態,怪物的血水侵蝕了劉謙的身體,也給劉謙的細胞帶來了能量,很快,劉謙的細胞就恢復了活力,開始了反吞噬的過程。
在劉謙的體內,經過了一年的磨合期,病毒基因和他自身的基因相融合,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核輻射讓細胞變異機會增大,讓這種融合更深,讓劉謙既可以擁有超強的體能和恢復能力,又保持了人的本性。
怪物細胞的加入給了劉謙恢復的能量,也改變了這種微妙的平衡,劉謙的身上再次出現了血泡和血窟窿。
面板和肌肉開始腐爛,劉謙因為疼痛恢復了意識。
“我還沒死嗎?”剛醒過來,劉謙有些恍惚。
全身都很疼,劉謙歪過頭看著自己的胳膊,腐肉上面已經覆蓋了一層白色的膿液。
“我不會變成殭屍!”劉謙大吼一聲,掙扎著站了起來。
除了意識之外,劉謙不知道該如何對抗身體向殭屍的轉變,地上都是血,自己的血和怪物的血,因為恐慌,劉謙開始逃跑。
奔跑和自我催眠是劉謙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在荒無人煙的黃土地上奔跑著,他告訴自己,我是人,我不會變成殭屍。
劉謙從漫天星辰的夜晚一直跑到日頭當空的白天,他的身上,腐爛的肌肉癒合,但是過一會兒腐爛又重新出現,等一大片腐爛的肌肉落在地上,新生的肌肉很快填滿了傷口……兩種基因交替著佔據上風,想把劉謙帶往人類和殭屍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怪物的骨針上不是普通的毒藥,而是比毒藥更厲害的病毒,劉謙中了很多針,這時候終於開始顯現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