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西想的時候,小船已經順水飄下去很遠,大頭佛的身子在水裡起伏,衝著老船家大聲吆喝,船家伸出船篙,大頭佛藉著這點力,飛快的翻身爬上小船。
〃媽的!媽的!那木像跑了!跑遠了!〃大頭佛踢了老船家一腳,發狂了一樣喝道:〃給老子追!追上那木像!〃
老船家膽戰心驚的駕著小船一路順流而下,但蓮花木像是神物,一個眨眼間,已經沉到了水中,再也無影無蹤。大頭佛指天罵地的吆喝了一會兒,最後悻悻的一屁股坐到船板上,用力在自己的大光頭上拍了一下。
〃小子,看見那木像了嗎?你爹孃有沒有跟你說過?〃大頭佛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懊惱中又有幾分喜悅,對我道:〃河裡的東西明顯鎮不住了!咱們聖域出頭的日子快要到了!〃
〃爹孃都沒有說過。〃我隨口答道,心裡卻突突亂跳,很多話都是隱晦的,但是前後聯想,卻讓我覺得事情好像真的到了一個緊要的關頭,老鬼當時跟七門的門人碰面時,曾經不止一次說過,距離天崩,最多不過五年,而大頭佛又說,聖域出頭的日子快到了。
隱約中,我察覺到,一場難於預料的大禍,已經不知不覺間籠罩在這條奔湧了無數歲月的大河上。
〃你們胡家的人沒有出息也就算了,茶花是聖域的嫡系,怎麼可能把這些事兒都給忘了?〃大頭佛道:〃事關重大,這小娘皮也太不曉事了,白白把命圖給了你!〃
〃那是什麼事?剛才河面上的亮光是什麼?〃
〃那亮光哼哼,就是河底的東西。〃大頭佛瞥了正在行船的老船家一眼,老船家怕他怕的要死,本來豎著耳朵正在聽我們說話,被大頭佛這麼瞥了瞥,趕緊就轉頭仔細的走船,大頭佛也不以為意,神秘兮兮對我道:〃小子,上次你不是問老子麼,那條老狗說的大禹的事情?〃
〃對啊,那件事你也知道的,就是不肯說罷了。〃
〃大禹那泥腿子,死了十次,就是為了鎮住一幅畫。〃大頭佛嘿嘿一笑,轉頭望著前方,道:〃快到霸王山了,給老子靠岸停船。〃
我還想再問,但是大頭佛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下去。他已經把我看成了老井下頭那女人的兒子,不過要緊事情,他還是不肯明說。我一回頭,猛然聽到老船家一聲慘呼,被大頭佛一把抓起來,捏斷了脖子,然後隨手拋到河裡。
〃想聽老子說話,就怕你有命聽,沒命走。〃大頭佛望著老船家的屍體順著水越飄越遠,自己駕著船,在霸王山附近的渡口靠岸。我只覺得那老船家很可憐,卻沒有辦法阻止大頭佛,這人的殺性太重。
大頭佛一邊走,一邊跟我說,我身上的命圖剛剛得到不久,還弱得很,需要磨練。磨練命圖,那是聖域的法門。事實就是這樣,身帶命圖的西邊兒來的人,一個個強悍的要死,皮粗肉厚,拳腳如鋼,難怪西邊兒來的人可以把三十六旁門那一夥兒心思各異的江湖草莽聚攏到一起,過去的黃河灘上,拳頭硬的就是王。
〃命圖不滅,命就不絕。〃大頭佛道:〃可惜的很,命圖不是誰都有,否則的話,咱們聖域早就殺到中原了。〃
那種命圖,一支裡面寥寥兩三幅,都是代代傳承的,譬如大頭佛身上的命圖,到他真正年老體衰的時候,才會傳給別人,沒了命圖,他的本事至少要縮水一大半。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就疑竇叢生,我的命圖,是哪兒來的?
自然而然,我想到了地道里的醜臉人,不知道為什麼,提到命圖的時候,我總覺得和他有關係。命圖,跟河鳧子的續命圖一樣,都是獨門所有的絕密,外人不可能染指。除了聖域人,沒人會給我命圖。
一陣難以自制的好奇充斥在心裡,那個醜臉人,是西邊兒來的?但是他為什麼要給我命圖?
心裡正想著,大頭佛就教我如何鞏固命圖的法門,這法門跟中原道家中的練氣很相似,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至少需要好幾年的苦功。
從渡口到霸王山,二十多里路,大頭佛帶著我走的飛快,霸王山的周鴨子家,是三十六旁門中唯一一家〃土爬子〃,也就是常人所說的盜墓賊,善於觀風測水,精通地脈陰陽之道。當年大頭佛被旁門暗算,周鴨子也是其中一門,還沒等走到霸王山,大頭佛心裡的火氣已經掩蓋不住了,怒氣升騰。
時過境遷,三十六旁門那些家族裡面,跟過去行事的作風有了改變,周鴨子家裡世居的祖地看上去普通無奇,但是裡面有什麼道道,只有周家人才說的清楚。大頭佛百無禁忌,一靠近霸王山的周家祖地,就有周家人過來盤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