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裡。在那座古雅莊園的一間廳堂裡,鑲著一面直徑一米多的雲石板,上面是天然形成的山水、梅花、流雲圖案。
此時雲石板上的花紋因某種法力而隱去,竟顯現出如螢幕一般的圖景,正是成天樂在樹林中拔草的情形。有一位穿著白袍、千嬌百媚的姑娘正站在雲石板前皺眉道:“這是什麼人啊,若說膽大吧,也太誇張了,誰能跑到我梅花聖境的門口來故意拔草?”
她身邊另一位美麗端莊的女子答道:“這人我認識,前不久還到蕪城知味樓來見過石盟主,拿著風師祖的仙人指路招牌,石盟主的三夢化身萬里迢迢立刻趕回來了。……他就是姑蘇成天樂,梅師姐應該聽說過。”
答話的人正是蕪城知味樓的經理陳雁,前不久曾與成天樂有過一面之緣,而白袍女子叫梅容成,是石野的正傳弟子。此處梅花聖境,就是三夢宗的宗門道場,其洞天門戶就在那赭紅色的山壁處。三夢宗在蕪城另有洞天,石野本人並不常在此處,只有召開宗門大典時,三夢宗弟子才會齊聚梅花聖境,平時只是有人輪流值守。今天恰好陳雁也在,認出了在外面溜達的成天樂。
梅容成聞言錯愕道:“我也聽澤仁提起過此人,師父和澤仁對他好似都寄予厚望,說此人有望開一代風氣之先、解決崑崙修行界的一個難題。我還以為是什麼驚才絕豔的人物,今天一看,怎麼像個傻子啊?天下修士有誰吃飽了撐的,跑到梅花聖境門口來拔草!”
陳雁透過雲石板看著成天樂的舉止,也是一頭霧水的猜測道:“可能是個誤會吧,我聽說成天樂是散修出身,身邊聚集的也都是山野妖修,也許並不清楚本門梅花聖境所在,只是碰巧偶爾路過此地。”
梅容成:“假如真是誤會,這個誤會可就大了!他如今也不是無名之輩,與各派同道又不是沒有交往,這般行止,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挑釁啊!……若是真不知情,未免路過得太巧,做的事情也太逗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世間怎麼還有這種修士?”
陳雁:“我也搞不明白他在幹什麼,師姐能看清他拔的是什麼草嗎?”
梅容成:“這種野草你可能不認識,但我卻清楚,它叫赤焰果,並非可培育之物,而是野生的蛇莓變異。它在初夏結果,約有普通的草莓大小,果實很好看卻有毒。紫英師孃曾吩咐過,梅花山一帶平日遊人眾多,這種赤焰果看上去很誘人,如果被誤服可能後果嚴重,本門弟子出入梅花聖境時,若看見赤焰果就一定要摘下埋於土中。”
陳雁:“那成天樂難道是路過在幫忙嗎?他把枯萎的赤焰果草株都拔起來了。”
梅容成搖頭道:“那些都是枯草了,拔了有什麼用?赤焰果落地第二年長不出新的赤焰果,它就是普通的蛇莓每年新出現的變異植株。”
陳雁:“我看他拿鼻子在聞,難道是在採藥,這赤焰果的枯草可以煉藥嗎?”
梅容成又搖頭道:“紫英師孃號稱天下外丹第一,也沒說過赤焰果可以入藥。她倒是提過幾句此物的藥性,有致幻和麻痺神經的作用,但對助益修行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在筋骨強化的過程中或許可以減輕痛楚,但需要用其他珍貴得多的靈藥來中和毒性,所以沒有必要。
你看那成天樂顯然也不是在採藥,他拔一根聞一聞然後就扔掉,接著再拔一根再扔掉,分明就是拔草玩,好像還在研究這種東西生長的地氣環境,卻研究到梅花聖境門口來了。師父也說過,自從梅花聖境洞天被重新開啟,周邊一帶靈氣匯聚,赤焰果出現的機率也明顯偏高,所以師孃才會吩咐弟子看見了就除去。
這幾年每到初夏,師孃甚至吩咐遊成,專門在梅花山一帶搜尋赤焰果,儘量將之全部摘除不要讓人看見,以免引起誤服中毒事件,去年紫成還幫了兩天忙呢,幸虧赤焰果出現的機率很小,在遊人常至處將之去除乾淨倒也不太難。而遊成倒是挺喜歡吃赤焰果的,反正他不畏其毒性。”
陳雁:“既然拔枯草不能去除赤焰果,那成天樂顯然就不是來幫忙的,看樣子也不像是來拜山的。……但此人既拿到過仙師的招牌,難道是仙師讓他來的,此舉另有深意?”
梅容成沉吟道:“假如真是風師祖安排他做的什麼事,其深意我等就琢磨不透了。反正那門戶外是梅花山風景區,他愛拔草就拔草吧,我們不必管。”
假如成天樂聽到這段對話,不知會做何感想?他所要尋找的靈藥,每年都是三夢宗弟子刻意在山中去除的毒草。既然感覺不太對勁,他就離開了梅花山,去找林小果前幾日採野果的地方。訾浩說是在紫金山深處,形容得還不太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