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赫然坐著送飯的大叔。他向兩人伸出手,一手一個便將兩人拉上了船。
“謝謝。”任刃和林澤生擰著溼透的下襬,輕聲道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划船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因常年在海邊勞作格外紅黑的面板,顯得這女人十分健壯,但聲音卻柔弱的悲慼:“都是我們太天真了,以為報恩就好,不用管恩人到底是何人。恩人讓我們在這裡打漁,我們就聽話,讓我們將孩子送給他們教導,我們就不反抗……可是……我們竟然幫助的是澤國的皇子,傷害的是任將軍的兒子!”
樸實的臉上突然迸發出仇恨的兇光:“今天我們倒是要好好問問了,欺騙我們利用我們就罷了,但是把我們的孩子怎麼了!救了我們的命,為何要用我的孩子……”話語突然頓住,她有些愣愣的停下划槳的動作,目光在一瞬間凍結,身體直直的向前伏倒,將不大的漁船震的抖了抖。
船上的人被突然的變故驚住。
“趴下!”任刃立刻反應了過來,沒有理會被一箭穿喉的女人,拉著林澤生伏倒在船上,藉著不高的船幫向外看去。速度奇快的,五六艘船在靠近。
“你認識這些船嗎?”任刃問大叔。
那大叔也是有膽色之人,雖為剛才女子的猝死悲痛,但也還算鎮定的搖了搖頭,“不是我們的漁船。”
一時也想不透這些人的目的何在,但若再不跳水,困在這漁船上才是真的身陷絕境了。顯然,三人的想法完全一致。趁著月色,三人也不多話,稍微起身後,迅速滑入了水中。
多虧了今夜洶湧的海浪,讓三人入水濺起的水聲被掩蓋住,並未被對方發現。三人入水後根本無法看清對方,只能憑著記憶向岸邊游去。在水中太不利了,只要能上岸,任刃相信憑自己的實力是可以突圍的。
然而,終究是太過樂觀了。
剛從海水中探出頭來,任刃的脖子已經被人用劍架住。
苦著臉扯了扯嘴角,任刃動作緩慢的在劫持他的人的目光下,站起身來。視線一掃便看到了同樣被人架住的林澤生,而那個漁民大叔已經不見了蹤影。
收回目光,任刃打量著這些人。一身深藍色衣衫,沒有任何標誌,手中所用的也是最為常見的長劍,口鼻全部被同色的布料掩住,看不到面孔。匆匆一掃之下,在海灘上的人便有十幾個之多,算上在船上的,足有三十多人。
“漁民們呢?”林澤生似乎感覺不到頸間的刀劍,仍舊溫潤的笑著,好像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與人閒聊一樣的隨意。
任刃被他的提醒心裡一驚,是呢,沒有看到漁民。既然漁民們已經攻擊三皇子的人得手了,自然會返回岸上的,怎麼一個人都不見?難道說……眼尖的看到立於林澤生身後的一人長劍上,在火光之下若隱若現的血紅痕跡……
漁民們,都被他們殺了?那麼那幾個三皇子的人呢?
任刃認為,這些人不是三皇子一夥兒的。否則為何不早些出手救下那些三皇子的人,而在他們被擒之後出手呢?看似,這些人與自己報的是同樣的心思,作收漁翁之利。只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皺起眉頭,任刃突然笑了:“幾位,莫不是也想捉我們回去給人治病的?”沒有殺他們,便就是活捉了吧?
藍衣人沉默了半晌,本以為他們不會回答了,卻不料任刃身後之人突然回答道:“不是你們,而是你。”
話音剛落,便聽到對面之人悶哼一聲。
循聲抬眼,映入眼簾的是穿透皮肉,撕破布料的劍尖。
鮮血似乎反應有些遲鈍一樣,在任刃呆滯的目光下,好半天才突然湧出。翻湧著,好像今天的海浪,有一種鹹腥的味道,從那森冷的劍光中流出,滴滴答答的,沿著劍尖,滴落在沙灘之上。海浪湧來,又退去,將那鮮紅的痕跡抹去無痕。
然後,那森冷的金屬色從那月牙白的布料中抽離,似乎還有血肉被割裂開的聲音響徹耳際。但最清晰的,卻是那人疼痛到極點的痛哼之聲,卻被他用牙緊緊咬住,將那聲音都悶在了喉嚨之中,不肯大聲喊出。
清淺的笑容凝固在這一瞬間,那深深地梨渦也消失不見。只是那因突如其來的疼痛變得有些蒼白的唇瓣,卻還是困難的做出了一個簡單的口型:“放心。”
後頸被砸中的瞬間,任刃卻只覺得對方說了一個笑話:
這樣的傷,怎麼讓人放心?
重回弁京
迷濛中,眼前一遍遍浮現的,都是林澤生蒼白的笑臉。明明是那麼疼痛的,明明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