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後覺的御前侍衛才剛剛反應過來護到了天仁帝的身前,擋住了天仁帝驚疑的目光:他……怎麼會有這樣高的功夫?與任刃相伴十餘年,他知道任刃有些武功,但最多也就與宮中侍衛持平,但今日看來居然可以輕易的掙斷鐵鏈……這絕不是一般的高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然而任刃卻對周圍的劍拔弩張全然不覺,他的雙眼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複雜的開口,聲音乾澀暗啞:“爹,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放棄他?十二年前是他背叛了任家軍,甘心留在弁京為人質牽制遠在邊境的父兄,十二年後天仁帝以他的性命為要挾讓父親交出兵權回到弁京,他雖身在深宮之中,也清楚以父親幾十年來在軍中的威望,揭竿而起並不是沒有勝數的,卻為了保全他而甘願束手就擒。
我於父不孝,於家不義,媚主惑上,不知羞恥,我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為什麼你沒有?任刃問。
曾經縱橫天下的鐵腕戰神輕聲一笑,反問一句:“你又為何?”
你在那人身邊從不曾顯露武藝,無人知曉任家二少武藝絕不在其父兄之下,你若是想要逃走,在這人潮混亂中離開並不是難事,為何卻獨獨跪到了我的面前?
任刃一怔,隨即眼眶一紅,因為你是我父親,我怎肯留你一人獨自逃脫?
任父輕嘆,所以你是我兒子,我怎肯不顧你的性命獨自苟活?
任刃聞言放聲大笑,引得周遭的侍衛們頓時神經緊繃,幾位武功不俗的高手更是飛身撲上,準備將任刃斬殺手下,然而他對於身後的危機卻恍若不知,手指翻轉間,兩枚銀針在陽光下閃出點點銀芒。
“快將他拿下!”主位上的天仁帝突然急切地大吼,失去了身為帝王的冷靜和自矜。
“爹,你說過我任家人當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任刃淡淡的笑,廢臂低垂,完好的左手指尖的銀針泛出死亡之光。
任父的目光凝聚在任刃指尖,臉上漾起笑意緩緩點頭。
“今日我任刃命數已盡,皆是咎由自取。但我任家人即便不能為國盡瘁,也斷不會死於庸君佞臣之手,” 任刃站起身的瞬間將左手輕探向身前之人施出一針,足尖微錯躲開身後襲來的掌風,回手施針的瞬間,聲音猛地拔高,帶出淒厲的尾音:“我任家人,不能擇君擇主,但可以選擇死於何人之手!”
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已經歪倒在地的父親的身影,手中的銀針一閃便沒入皮肉,精準的嵌入死穴。
銀針入穴,斷無回還。
闔眼的瞬間,任刃似乎聽到那人的叫喊聲,堂堂天仁大帝居然會如此失態的當眾吼叫?是了,那人怎麼都想不到他身為死刑犯身上居然會藏有武器吧?那人怎麼也不會知道他居然會用銀針吧?更想不到一向言聽計從的任刃會自我了斷的吧?
可是蕭天弘你可記得?初遇的那年,任家二少,也曾是弁京城中驚才豔絕的少年郎。為了你,收斂了所有的光芒,雌伏於帝坐之下十餘年,久到你早已淡忘了,任家二少的名字本就該閃耀於弁京,乃至華國!
十二年前的任家二少是弁京城中人人稱道的風流少年,如今的任家二少是以色侍君毫無廉恥之人。
今生他咎由自取,自甘墮落,累及家族滅亡,弒父自裁,皆因他不分君臣,誣陷情愛。
若能重新來過,他再不想去攀附那可笑的情愛,只想依舊做那個鮮衣怒馬的翩翩少年……
回到過去
不規律的一陣陣顛簸將任刃沉睡的意識漸漸喚醒,指尖微動感受到的是身下毛茸茸溫暖的觸感,之前的記憶漸漸回爐,任刃心中疑惑至極。他的施針手法承醫聖之後,銀針入死穴再無生還可能,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側耳仔細傾聽,周圍似乎沒有人的呼吸聲,在耳邊的響徹的是車輪在土地上翻滾特有的震動聲,任刃緩緩睜眼,掃視周圍,他確定自己是在一個馬車中沒錯。想要坐起身確認更多時,他發現了不妥之處,視角!
他的視線怎麼會降低了這麼多?驚疑不定的抬起雙手,白皙卻無病色的肌膚,骨節鮮明的手掌,掌心還有著練武留下的一層老繭……這,這不是他的手!在深宮中十多年的保養,他的手早就細膩的像是後宮中養尊處優的貴婦……呵,他與那些女人又有什麼區別……
任刃低頭打量著身體,思考著現在的情況,借屍還魂?轉世重生?那為何他還有著過去的記憶,這具身體的情況到底是如何的?
還沒理出頭緒,馬蹄聲漸漸清晰靠近,馬車的側簾突然被掀起,一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