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焦躁。
我張張嘴;卻只覺的滿心的疲憊,無話可講。
離之傷,失之恨,錯之痛,命之怨,原是已歷過了一遍。那日始煌宮中一個休字我了結了與沈碧之間漫長的糾葛,我說話向來算數。所以,那日之後,說是迴避也好,埋葬也罷,心中再不為他而傷恨痛怨。
可是現在這無法言狀的疲憊是怎麼回事?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思維能力也喪失殆盡。好半天才想到一句:他原該在沒有我的地方時日靜好,安然無恙。
是了,我已經與他一刀兩斷,他為何要理會我的安危,他憑什麼來理會我的安危?!我咬緊牙關,而視野中血紅愈甚。
“我原本是打算用我的本源力量來修復你的炎珠,你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我不可能一個人完成,所以我找到了他,讓他來協助我。可是他堅持由他來做。”龍吾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說,這世間,在過去與未來等候著回去他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放眼漫無邊際的孤獨永生,還真是讓人提不起精神。”
“哦,是嗎。”許久,我聽到自己飄渺的聲音響起:“我突然好睏,先走了。”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卻不防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絆,手中一個不穩,十八顆炎珠撲簌簌散落到水中。我忙俯身去撿。炎珠本是至炎之物,與水相接立刻蒸騰起磅礴的霧氣。我的眼睛本來就不好,在這樣的水霧中愈發看不清了。伸手在水中摸來摸去,卻始終找不齊。我著急,用力揉眼睛想看的清楚一些,可是越揉眼中的血色反倒越粘稠厚重。我把臉埋進湖水中,想洗掉這血色,可是無論如何洗不盡。
“九兒!”身體被從水中撈出:“你聽著,沈碧已經不在了!他把生命的本源力量渡讓給你自己灰飛煙滅了!而你竟連為他哀慟一哭的勇氣都沒有了麼!”
也許是這樣大的霧氣遮擋了面前的世界,讓我暫時拋開了所有的顧忌與思慮,也許是龍吾語氣中滿滿的誘惑與鼓動,深藏於心中的話終於吐出:“他為什麼要灰飛煙滅,他怎麼會灰飛煙滅,應該灰飛煙滅的人,從來只有我。。。。。。我原不該回來的。。。。。。我再沒有任何東西可償之於他。此生此世,永償不盡了。。。。。。”
恍惚間我看到九萬年前清雅俊朗的沈風意,他踏過易天山永不消融的雪,向我伸出手來:“阿睦,東風再起之時,我來接你同去桑野之國,可好?”
“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想那一年的東風吹起。。。。。。我此生大半的生命都在等那場東風。。。。。可是它從不曾至。。。。。。永不曾至。。。。。。”
後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始煌宮,我扎進靜火紅蓮,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被暮暮喚醒。
“師尊,東海龍宮來提親了。我已經應下了。”暮暮淡淡道。
我還沒完全睡醒,愣愣問:“那樂遊怎麼辦?”
“龍吾大尊即已將他從混沌之境中救出,那咱們也算還了他的人情。他抱走阿暖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從此後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就是了。”
我歪著頭看她。她面容平靜,眼眸安然。然我豈看不出,安寧之下,澎湃湧動的激流正在將她的心狠狠撕扯。我想開解她,卻說不出話來。我這樣失敗的人,又有什麼資格開解別人。我苦笑一聲,道一句:“知道了。”復倒下去,繼續沉睡。
暮暮沉默了一會兒,躺到我身旁摟住我:“我要和師尊一起睡。”
她抱住我的胳膊,身子蜷縮起來,緊緊依偎著我,宛若幼時。
我與暮暮這樣頹靡著過了許多時日。任勞任怨的安初撐不下去了,一日將我倆狂搖起:“自己的娃自己養!自己的嫁衣自己繡!自己的家自己管!老孃不伺候了!”
我抱著阿暖,暮暮抱著一團繡了半邊金鳳的大紅嫁衣,睡眼惺忪的看著安初離去的方向。“她這是前去凡間吧?”暮暮就著嫁衣擦擦耳屎。
“是去找任詞了吧?這麼快就忍不住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啊!”我嘆了一嘆。
“哦,是麼。如果是未岷歸來了,你比她又如何?”龍吾倚著窗欞,閒閒道。
我與暮暮一同猛地轉頭,四隻眼睛兇狠地盯住了他。
七寶龍車風馳電掣破開流雲。
一邊龍吾與諸次嘀嘀咕咕,鬼祟可疑。最後是諸次一個踉蹌被推到我身旁。他清清聲,期期艾艾道:“大尊,這個,這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大尊你參悟大道,於此上自然是極明白的。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如意的。我們為上天隨意拋臨於此世,又為世事捉弄,順從,或是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