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珍大哥哥不在府裡,就舒了一口氣。現在聽說有賈蓉和自己一起玩,覺得倒也使得,這個侄子和家裡的幾個哥哥走得很近的,自己也是熟悉的,相處起來也很愉快,正好打發時光——要去躺躺,怎麼也要等到中飯後吧?
只是才剛要應聲,不防秦氏先開聲說話了:“哪要嬸子這樣囑咐的,只是不光我們爺可以陪著寶叔,我兄弟今日也在府裡呢。前些日子我也對嬸子說了我有個兄弟,和寶叔差不多的歲數。可巧今日裡就在,現在他就在外面書房呢,我願想他可以和寶叔做個伴的,也省得寶叔聽我們娘們說話無趣。”
鳳姐兒一聽來了興趣,說讓人把這個秦小哥帶來看看。尤氏一邊打趣道:“罷,罷!可以不必見他,比不得咱們家的孩子們,胡打海摔的慣了。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慣了,乍見了你這破落戶,還被人笑話死了呢。”
鳳姐笑道:“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話就罷了。竟叫這小孩子笑話我不成?”
賈蓉笑道:“不是這話,他生的靦腆,沒見過大陣仗兒,嬸子見了,沒的生氣。”
鳳姐道:“憑他什麼樣兒的,我也要見一見!別放你母親的屁了。再不帶我看看,給你一頓好嘴巴。”
賈蓉笑嘻嘻的說:“我不敢扭著,就帶他來。”
出去後果然帶進一個男孩子,生得是好,只是比寶玉瘦弱,還頗有些女態扭捏,也靦腆的向鳳姐兒等人問了好。鳳姐兒看著讚了一會兒,問了名姓。早有身邊的人有眼色,知道鳳姐兒出來並未帶表禮,就家去找平兒,平兒做了主備了表禮送過來。鳳姐兒笑著說禮物菲薄,要說笑一會兒,就讓賈蓉帶著他們出去玩了。
寶玉猛一看到這樣漂亮的人物,還是有一份欣喜的,一心想要與這樣漂亮的人物交好,於是也就一直和秦鍾交談著。只是發現秦鍾實在害羞。言語中也沒什麼趣味。只是他哪裡想得到,他從小受自己父母的薰陶,又有那樣的哥哥一直操練著,所學所懂的豈是一般的後生小哥可比的?
秦鍾倒是反之,先是被寶玉的外貌風采所傾倒,接著又聽了寶玉的一番談吐,其中許多都是自己所不知不識的,於是更是對寶玉欽佩無比,只恨沒早日識得這樣的人物,偏恨自己生於貧寒人家,不得與這樣的人物耳鬢接摩。因生出這樣的一番心思,於是對寶玉的問話更是小心奉承,神情益發溫柔。
當寶玉問道他現在讀書什麼的話來時,黯然答道:“業師於去年病故,家父又年紀老邁;,殘疾在身,公務繁冗,因此尚未議及再延師一事,目下不過在家溫習舊課而已。再讀書一事,必須有一二知己為伴,時常大家討論,才能進益。”
寶玉雖覺他言談無物,但這樣一個風流的人物刻意的對他討好,不覺也生出憐惜之意,所以當得知秦鍾現在的情況,就說道:“我們族裡有個家學,族裡有不方便在家請老師的都可以去那裡讀書。你雖不是我們族人,不過你確實蓉哥兒的內弟,來族學讀書也是使得的。不如跟你姐夫說一聲。十分便宜的。”說著便看著賈蓉。
秦鍾聽寶玉如此說來,也向賈蓉看去。賈蓉本來只在一旁聽他們說話,此時見他二人望著自己,似在等著他的說話,也就笑著說:“這是個什麼事,也值得拿出來說的。你姐姐前幾日就對我說了,我原打算等過了年再送你過去的,既然你現在想去,那明日裡讓人帶你去拜見老師,入學就是了。只是,”話鋒一轉,看著寶玉笑了笑,才接著道:
“寶叔也知道,我們族學是有些章程的,但凡學生,只要入得學裡,不論是誰,都要遵守的,你雖然是我的內弟也不得例外。”
秦鍾忙答應了,眉眼裡透著喜歡。寶玉卻在一邊看著,發覺賈蓉對秦鍾並不熱絡,客氣裡透著生疏,只是秦小哥本是靦腆害羞之人。本就不敢上去與賈蓉搭話,也未覺得什麼,心中暗自稱奇,但這些都不關他什麼事,他雖好奇但也不是唐突魯莽之人,也就是壓在心中罷了。
等著好容易用了中飯,寶玉就說自己困了,要歇會兒,還說要上回的屋子。寶玉是不知道那是秦氏的屋子。但秦氏卻有些尷尬,上回聽了寶玉在屋子裡喊著“可卿救我”,臉上就多了一分不自在。但好在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可卿”是她的小名,只是,現在在她的丈夫在場的情況下,丈夫的叔叔要歇在自己的屋子裡,雖然這位叔叔年紀還小,但她還是感到有些彆扭。
只是賈蓉並未覺得什麼不妥,只是看了媳婦一眼,少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之意。秦氏也只好收拾起許多不必要的心緒,好生帶著寶玉去歇了。
餘下的都不細說了,鳳姐兒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