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疲憊和虛弱,讓他不忍心再打攪對方來之不易的安靜了。
“好吧。”他站起身,抵著羅定的額頭,小聲說了句晚安。停頓片刻,在對方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關燈,離開,長久的寂靜沉默。
屋裡剛才毫無動靜的羅定,緩緩抱著被子將自己蜷成了一團,黑暗中他睜開雙眼失焦地望著不知名的地方發了好久的呆。手指停留在嘴唇片刻,慢慢滑到臉頰剛才被落下親吻的地方。
癢癢的,麻麻的,好像許多年前曾經有過的感覺,卻又不盡然。
他腦子不清楚,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下定論,但毫無疑問,現在的他還沒有準備好再接受全新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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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兩個人的相處逐漸變得微妙了許多。
羅定躺了兩天才把自己被掏空的力氣養了回來,至此對上輩子只聞其名的毒品更加敬而遠之。回到旅館的第二天他在鏡中看到在自己的時候都嚇到了。青白的臉色、黑眼圈、眼神渾濁,從每個毛孔透出的頹喪。
怪不得那些癮君子,一個個看上去都像鬼一樣,長此以往日積月累,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他們去了哪裡,參加了什麼宴會,克洛維和劇組裡的其他演員一概沒有過問。外國人或許沒有發明出這樣一個名詞,但“避嫌”的做法,有人的地方就有先例。
集訓主要就是重複練習那些有可能出現在影片中的打鬥動作,拿著武器和護具在舞蹈室裡對著鏡子一遍一遍重複檢視自己的動作是否標準。這方面自然是參演過第二部的老演員們做得最好,其中又以段修博展現的最為出色,他揮舞的劍招帶著西方武士的力度又糅雜了東方劍術的靈巧柔韌,許多動作都是靠自己琢磨出來的,讓指導老師看到之後都時常叫好。
羅定的短板就是體力,他拉弓的時候表情和動作都無可挑剔,算是新人演員中少有的無需過多鍛鍊的存在。
脖子上掛著毛巾,每一步都邁的重若千鈞,腿上的鉛塊越來越沉重,羅定卻仍舊堅持在跑著。
一邊跑一邊在心中默背臺詞。
“哇哦。”艾瑪經過他的跑步機看了一眼,一臉讚歎,“你跑了快六公里了,不休息一下嗎?”
羅定只搖頭,不說話。
“停下來吧。”段修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吃午飯了。”
羅定慢慢從跑動轉為走動,均勻著自己的呼吸。從跑上五分鐘就透支力氣到現在綁著鉛塊還能堅持六公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能做到這樣,他已經很滿意了。
段修博沒有離開,而是在背後注視著他,直到他徹底停下腳步下了跑步機,才主動並肩跟隨上來。
羅定接過對方遞過的運動飲料喝了一口。
“下午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羅定沒看他,盯著飲料瓶:“不用那麼麻煩,我跟方圓搭一下車就好,你還有訓練,不要耽誤了。”
段修博很想說不耽誤的,可羅定已經把態度擺的很分明瞭,步步緊逼太過,往往會事與願違。
他只好沉默地跟到了休息區域,吳方圓已經開啟了自己帶來的湯罐,牛尾和西紅柿混合的香氣濃郁撲鼻。
主演們很自覺地自己帶了碗,從第一次用一次性杯子嘗過吳方圓的手藝之後,這群傢伙就徹底被征服了。在場的除了艾瑪重視身材外其他人對體型也都不太重視。為了喝到這每天一口的湯,可憐的艾瑪將自己每天的鍛鍊內容增加了將近三分之一。
吳方圓這一門特殊的手藝也讓羅定和劇組內的眾人迅速拉近了關係,他一到場,埋頭吃飯的眾人紛紛出聲和他打招呼。
他下午要乘飛機回國參加頒獎典禮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道喜聲不絕於耳。
中文歌在歐美的受眾並不怎麼廣,不過託段修博的福,劇組裡的成員們基本上都聽過羅定的歌。雖然歌詞是什麼意思沒人知道,可唱腔曲調無國界,他的作品還是得到了一致的稱讚。
《刀鋒戰士III》很快就要開始拍攝,只有克洛維有點擔心他是否能在短時間內趕過來。
經過這段時間獨當一面的歷練,吳方圓已經成熟了很多,雖然口語不算順暢,可磕磕巴巴的,也讓克洛維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擔憂。一邊跟克洛維溝通,他餘光一邊還注意著羅定的動作,見他只是叼了一口牛肉慢吞吞地咀嚼一口湯都不喝,立馬發作:“快點把湯給喝了!”
羅定皺起眉,覺得真是了不得,現在的吳方圓和谷亞星越來越像了,一個賽一個的不可理喻